“你研究挺多嘛!”

面對同事的調侃,查爾斯誠懇的說:

“其實我們都應該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文章裡寫的東西,那些東西雖然有些……怪異,但和我們的社會實際情況相差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我們帝國社會學的一種極端發展情況。”

查爾斯顯然對此頗有研究,他在過去六十年的生命裡見證過許許多多知識,那些文章裡記載的東西讓他耳目一新,但又總感覺有些奇怪。

“那些文章中模擬的社會實際情況和我們相似,又比我們激烈,我們像是那種社會的初級形態,但又有很大區別……我們擁有的科技解決了許多他們解決不了的麻煩,那是我們到現在還掌控全域性的原因之一。”

“亞楠市能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執行到現在的另一個原因,是我們對自身制度的改革——

二十年前,我們有了聯邦制,作為獨立的行政主體存在,這使得我們能夠充分調動出城市的一切資源,而不需要向帝國供應超額的稅務和軍費。

十九年前,我們決定改變大選的根本規則,不以財產作為人參與選舉的資格,而以國家公民的身份作為參加選舉的資格。

十八年前,我們將貴族頭銜授予企業家、公共事務管理者、為社會貢獻較大的異族人、軍人等等各種層次的人群中取得一定成就者——我們為這些在社會中取得一定成就的人向皇帝陛下提請封為終身貴族,取得男爵的封號,進入上議院,擁有參與利益分配的權力。

十五年前,我們將大法官和其下屬機構從議院獨立了出去,讓他們自成體系,以制衡議院內部的貪腐和權力尋租。

十三年前,我們讓成年女性獲得了選舉權,這是亞楠市歷史上最輝煌的時刻之一,我還記得那天的修正案頒佈之後,整個城市的人狂歡了整整三天,呵……

十年前……

八年前……”

查爾斯斷斷續續的說著,目光始終離不開上城區中緩慢遊動的火龍。

“我們做的那麼多事,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要促進社會公平而做出來的。

那時候的議會有很多參議員,參議員們被各自所代表的選民選出來,進入這間廳堂,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各自選民的利益,但又不完全為了各自選民的利益而戰。

溫斯頓,你明白的,當一個窮人手裡忽然掌握了難以置信的權力時,他整個人都會扭曲的,就像是被邪魔附體。”

名為溫斯頓的同事點了點頭:

“曾經亞楠市做出的改變,是人們選出的參議員們,為了各自或是彼此不同的利益,在議院內勾心鬥角,相互牽絆,相互妥協,甚至相互綏靖,相互媾和……在進行了複雜的博弈過程之後誕生出來的。”

查爾斯眨了眨眼:

“你不能完全這麼說,溫斯頓,不算咱們這些渣滓,還是有人真心要做一些事情出來的。”

溫斯頓啞然失笑:

“你是說類似弗里曼那個滿腦子不切實際的蠢貨?

他很快就要因為瞎搞而被他老爹打回家生孩子了!

明明是個舊貴族,卻整天異想天開要把舊貴族的利益讓出去,真是不可思議……

這種人能進保守黨,還能當選議員進入議院,可真是一個不小的奇蹟。”

查爾斯不置可否,只是看向距離議院越來越近的火龍。

“溫斯頓,人是不能殺光的,議院是需要公信力的,如果殺了他們,以後的政策將會在下城區寸步難行——這是最輕微的結果。”

查爾斯在訴說完了一切之後,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名為溫斯頓的年輕人並沒有覺得奇怪,他來到亞楠市的時間不長,但似乎已經習慣了查爾斯的這種說話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