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一刻,袁梁來到水司飯店,既然帶個水字,離水利局也不遠,雖然是家老舊的飯店,但也有招牌菜,也是地方風味十足,湖味十足,尤其善做洋泗湖的魚味。

袁梁來到一個雅間,褚國平、卜建民、屈志堅、劉廣德幾個同學正在打牌,看來還在等著人。

袁梁看向一邊,錢琛坐在那裡正和賈中華聊著天,今天的主賓就是錢琛,主陪就是賈中華了。這幾年,袁梁在一機廠,同學聚會大多是袁梁做局,袁梁不是主陪就是副主陪,今天袁梁自然要坐在一邊的位子了。

袁梁和錢琛握手,錢琛還是老樣子,還是黑瘦的臉膛、白白的牙齒。錢琛站起來,看看賈中華,拉著袁梁走到了隔壁的房間。袁梁當然知道他想對袁梁說什麼。

錢琛拉著袁梁的手說:“謝謝,謝謝。”袁梁知道,錢琛謝的就是幾年前自己在甄素潔家裡的事。袁梁笑笑:“這還謝什麼。甄素潔從淮州醫學專科學校畢業以後分配到了陵城衛校,現在挺好,也結婚了,是他們衛校的副校長。甄素潔家的生意比原來也好了,她二妹素雅接過了家裡的生意,三妹也大學畢業上班了,她一家都挺好。”

錢琛說:“那就好,那就好。在海龍礦待了兩年,我就又回到了雲南礦研院,礦研院和國外的大型礦業機構合作,我也就被選為中方人員在國外待了一年,回來以後沒有多久我就從單位離職了,去了上海,現在一家外資礦山專案做專案經理,家也安在了上海,剛剛買了房子,蔡清清也從雲南礦研院辭職了,現在家裡帶孩子。你到上海時,給我打電話。”

袁梁說著好,就拉著錢琛回到聚餐的房間。

這時,房間裡來了一年輕女人,拉著一男孩,錢琛介紹,這女人就是蔡清清、男孩就是他兒子錢海川。袁梁看著蔡清清,忍不住就把她和甄素潔比起來,蔡清清可比甄素潔差遠了。蔡清清穿著一件黑色的普通的羽絨服,頭髮焦黃亂蓬蓬的,臉龐紅潤,只是顯得像是得了麻疹一樣,臉上點綴著一個個紅點,淡淡的眉毛下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看來倒是一個精明人,看那嘴角,像極了農村的潑婦,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點知識分子的樣。袁梁不知道錢琛看中了她什麼。

錢琛說,孩子之所以叫錢海川,是因為他在海龍礦工作過,蔡清清的老家在銀川。錢海川眉眼和媽媽很像,但卻是一副乖巧樣。

老同學的聚會每年都有,大家都是熟悉得很,有話題轉到袁梁這裡,袁梁也是輕描淡寫說兩句。在座的十幾個人,只有自己現在下崗,臉面上自然不好看。

吃過飯,同學們散去了,錢琛讓蔡清清帶著錢海川去賓館,拉著袁梁、賈中華去玩。

賈中華低聲對袁梁說了一句:“還去北面的湖邊吧,帶他去洗腳。”

賈中華來到前臺簽字,很瀟灑地招呼著袁梁往外走:“袁總,我也能簽單了,你要是請客,在這裡說我的名字就行,這是水利局的對口飯店,飯店的房子就是租的水利局的。我不能和局長比,但偶爾簽單,局長也給報銷。”

袁梁說:“你現在牛了,水利局二把手,可以簽單了,剛才十幾個人裡就你的職務高。”賈中華剔著牙,吐了一口,說:“為了這個二把手,我費的是啥功夫,我一年喝的酒差不多有三百斤,我可比不得你,你當年就憑一篇演講稿就把七個市委常委糊弄了。”

袁梁拍拍他的肚子:“你也少喝點,喝酒傷身,王美春說你喝酒都把身體喝壞了喝糠了,幾個月不上她。”賈中華說:“你當總經理的時候,我就給你說過,王美春你儘管上,現在你也儘管上,我是治不了她,我現在心有餘力不足啊。”袁梁說:“你是一心往上爬,就你這個勁頭,你要當不上武城副市長,天理不容。”賈中華哈哈笑起來:“我就等著那一天,我還讓你回去當一機廠的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