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散去,袁梁下樓,經過黨委書記辦公室,略一遲疑,就走了進去。朱衛彬的房間裡,已經換了一套全新的桌椅、沙發,看來都是剛買的。從副總經理升為廠黨委書記,置辦點辦公座椅、辦公用具,也算是正常。

朱衛彬的房間裡,外面的銀杏樹遮擋著陽光,房間裡變得陰暗。二分廠廠長高曉華和朱衛彬並排坐在一對單人沙發上,兩個人正在吞雲吐霧。房間裡的空調開著,呼呼轉著,房間裡滿是煙味。

高曉華見袁梁進來,略一遲疑,欠了欠身,喊了一聲:“袁總。”袁梁回答:“你坐,你坐,我找朱書記說幾句話。”

高曉華見袁梁這樣說,他心中自然明白,在這關鍵時刻,新任總經理和黨委書記說幾句話,自然也是重要的事情,於是他急忙站起身來:“我到車間去轉轉,快下班了。”

朱衛彬看著進來的袁梁心裡可謂是七葷八素,他真的沒想到袁梁能夠過五關斬六將,從四個原任廠領導裡面脫穎而出,又從第三名成為組織考察物件,最後竟被選為總經理。他實在是想不出其中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罷了,罷了,誰當總經理都一樣,我官升一級就行了,只要不侵害我的利益,誰來都是一樣。多年的不倒翁,經過了數年的洗禮,豈奈我何,這個袁梁,當上處長也沒有多長時間,沒有做過副總經理,沒有多少力量,還嫩得很,這麼大個企業,他怎麼能掌控得住。我這兒的力量,也是日日見長,我就在這裡坐著,我等著你來拜訪,我就看你這三板斧怎麼掄。

袁梁想起了那次安全事故,其餘的時候,他沒有和朱衛彬打過多少交道。生產上的事,他直接找生產處、找分廠車間就行了,他這個分管生產的副總經理,自己也不夠級別,找不到他,更不願意找他。今天,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將要來一次平行對話了。

袁梁坐下,看到菸灰缸裡已經是積滿了菸頭,來抽菸的人可真不少。袁梁也是有備而來,張嘴說道:“朱書記,你是老領導了,你掌握得全面,你看看下一步工作怎麼開展,今後的工作怎麼開展?你多給我提個醒,多提意見。”

朱衛彬夾著香菸的手往空中一伸,好像是想舒展一下:“嗯,工作上的事也就那麼回事,這些年還不是一直都是這樣,該怎麼開展就怎麼開展。你的競聘演講報告我也聽了,臺上講得很好,照著做就行。”

袁梁的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組織部門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把這個人放在這裡,其實早就起不到什麼作用了,就是在這裡養老,偶爾再弄點事出來。

但袁梁沒有顯露出來:“朱書記,競聘演講都是紙上談兵,實際工作做起來完全是不一樣的,你看看下一步工作怎麼做?隨時溝通,我保證和你配合好。”

朱衛彬心中也是暗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有點偏向虎山行的勇氣,但不為老虎所傷而全身而退,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

他後仰了一下頭,像是心中一樂:“既然市委市政府這樣安排,我作為黨委書記絕對是服從,今後黨政絕對要配合好。”朱衛彬把黨字的聲音加了重點,拉得聲音很長。

袁梁看著朱衛彬不陰不陽的樣子,也沒說什麼。多少年來,朱衛彬一直是這樣,盧建學當權的時候,他巴結著盧建學,吳俠當權的時候,他巴結著吳俠,但是一直是副手,一直也沒有得到重用,有的時候只能是湊著機會辦點自己的私事、沾點小光。但對於比他地位低的人,卻一直是擺著譜,就是這個樣子。

袁梁本來想跟他聊一聊副職配備的事,但看見他這個樣子,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作為總經理,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乾的。根據現代企業制度,總經理是董事會領導下的總經理,但在一機廠這樣的國企裡,又有黨委。不管是總經理還是董事會,都要服從黨委的領導,服從黨的一元化領導。現在已經不是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