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年看他面色不佳,沒敢再拒絕,戰戰兢兢地將那粒金瓜子揣進兜裡,仔細挑了顆最好的瓜。

那男人同他道了聲謝,便走了。

過了一年,那男人又來了,還是差不多的打扮,也依舊給了王有年一粒金瓜子。

這回王有年說什麼都不敢再接:“您要是想吃瓜,就來小的這裡隨便挑,不用再給錢了,小的不能收那麼多,良心不安。”

男人倒也沒跟他爭,只說:“那勞煩再給我挑一顆瓜,外形要好看、要甜。”

等送走男人,王有年才發現,他那隻裝西瓜的竹簍裡,有一粒金瓜子。

“兩粒金瓜子,那您怎麼還在這賣瓜啊?”楚淮序玩笑道。

王有年撓了撓頭,也笑,“說起來您可能不信,但小的心裡總覺得之後那位貴人還會再來,小的得在這守著。”

“您別誤會啊,小的不是貪圖金瓜子,只是……”王有年擔心楚淮序誤會,解釋說,“小的本來就是靠賣瓜生活的,哪能因為突然得了橫財就忘了本分,貪圖享樂去了。”

“更何況小的不希望那位貴人明年再過來的時候會跑空。”

而正如王有年所猜測的那樣,那黑衣男子果然每一年都來,而且每年不止來一次。

只不過夏天過後沒有西瓜賣了,那貴人便沒有光顧王有年的瓜果鋪,改去點心鋪、餛飩攤……

總之每次都會買一些吃的喝的,然後才提著東西,慢吞吞地上山。

有一年黑衣男子從王有年的瓜果鋪前經過,王有年當時正在切甜瓜給女兒吃,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他立刻招呼對方:“公子,一塊兒吃點瓜果吧,這個甜瓜汁水很多,甜。”

黑衣男子性子很冷,每次過來買瓜差不多都是那句話,別的什麼話都不多說,因此王有年以為對方會拒絕。

卻沒想到男人道了一聲謝之後,真的走了進來,甚至還摘下了頭上的斗笠。

是個頂好看的青年,十里八鄉都長不出這副模樣的。眉宇間卻堆著很重的鬱色,彷彿化不開的厚重積雪。

王有年的心都不禁顫了顫。

“公子是哪裡人士,可是有親友在我們鎮上?”吃甜瓜的時候,他大著膽子同青年攀談。

那黑衣男子淡淡地說:“算是吧。”

目光越過他的鋪子,落向遠處的山寺。

王有年看出來他是不願意多說,便識趣地沒再繼續問,而是捧了幾隻甜瓜幫他裝進網兜裡:

“這個時節沒有西瓜,但甜瓜也好吃,公子嘗一嘗?”

那人卻搖搖頭:“她只愛吃西瓜。”

他只模糊地說了個“她”,王有年立馬就猜出來了:“原來是買給心上人的啊?”

“嗯。”那人面色緩了緩,很輕地應了一聲。耳朵根有些紅。

所有的冷淡和陰鬱似乎都消弭在這一抹紅暈中。

……

“……所以啊,小的就更不能把鋪子關了,宋大人吶,得拿小的這西瓜,哄心上人的。”王有年語氣竟有些驕傲。

“是麼。”楚淮序側眸,瓜果鋪老闆嘴裡那個深情款款的指揮使大人正疾步朝他們這邊走來,手裡大包小包提著許多東西。

他冷笑了一聲,緩緩開口:“若是被他這樣的人喜歡,可真不幸。”

這話可實在不好聽,王有年心想,你們不是朋友嗎,怎能說這樣的話。

這個戴面具的男人真是奇怪。

這時候宋聽也回來了,王有年沒敢繼續說,只問他:“大人今日可要帶個瓜走?”

宋聽牽住陳小寶的手:“今日不用。”

不用?

難不成是心上人跑了?

正當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