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楚明耀常年征戰沙場,是大衍當之無愧的戰神。

兩個兒子也從小就被丟進軍營裡,在一群兵痞子當中長大,殺伐果斷,武藝高強。

楚淮序卻是與兩個哥哥全然不同,他被養在先帝膝下,吃的用的全是天底下最好的,全然沒有受過半分苦。

端王自己也十分疼愛這個小兒子,只在學武這件事上非常堅持。

楚淮序怕苦、怕疼,總想著偷懶,被端王罰過好些次。

楚淮序就跑去朝先帝告狀,企圖用先帝壓父王,以此逃避習武。

可惜先帝拗不過兒子,最後還是將楚淮序交給了當時的禁軍統領王單。

大衍有兩大絕頂高手,一人在朝堂,一人在江湖,而在朝堂那個,就是王單。

楚淮序被他帶著,本身又極有天賦,熬過最初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之後,他也漸漸愛上了習武。

十五歲那年功力已經同師父不相上下,算得上一頂一的高手。

但他這一身功力,卻在兩年之後被宋聽親手廢去。

當時端王府已經覆滅,端王和兩個兒子伏誅,唯一活下來的小兒子楚淮序被投入了昭獄當中。

端王死了,傳國玉璽和先帝的一紙詔書卻不知所蹤。

那封詔書是先帝留下的遺詔,先帝在詔書中指明瞭皇位的繼承人。

這就像一根魚刺,時時刻刻卡在太后和閣老章炳之的喉中,叫他們食難嚥、寢難安。

太后便朝宋聽下了令,不惜一切代價問出玉璽和詔書的下落。

昭獄關押的都是重犯,這裡陰冷潮溼,不見天日,只有兩邊的牆壁上點了幾根蠟燭。

宋聽由獄卒領著走在幽暗的過道里,微弱的燭光堪堪只照得見牢房裡幾個人影。

宋聽是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本來就沒多少表情的臉繃得更緊。

“大人,端王府餘孽就在前面。”

獄卒腆著笑,將手裡的燭盞抬得更高,好叫宋聽更好地看清前面的視線。

如今在長安當差的人都知曉,端王楚明耀之所以能那麼快伏誅,全仰賴閣老章炳之高見——

閣老將一名暗衛派到了王府當中,才收集到了端王妄圖謀逆的罪證。

而他身後這個人,就是得娘娘和閣老信任的那個暗衛。

獄卒很希望能拍到這位大人的馬屁,恭敬道:

“這餘孽口風緊,自從進了昭獄,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還得大人親自來。”

詔獄很大,楚淮序被關在最裡間,兩人一路走,越往內燭火便愈暗,逐漸竟安靜得只能聽得見腳步聲。

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久了,再硬的骨頭都熬不住。可楚淮序是那樣金尊玉貴的人,生來便沒有吃過苦。

宋聽的腳步不自覺加快。

“大人,就是前面了。”

不用獄卒說宋聽也看見了,他之前腳步那樣急,這一刻卻驟然停了下來,袍袖底下的手掌死死握成拳,顫抖得厲害。

草垛上那抹身影是他無比熟悉的,曾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裡,曾同他做過世上最親密的事。

那人風華絕代,是這世間最尊貴、最好看的人,就好像是下凡來渡他的神仙。

可是如今,那身白衣早已凌亂不堪,沾滿了血汙,全然辨不出原先的模樣。

宋聽閉了閉眼,用力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疼得厲害,彷彿有什麼東西死死撅住了他的心臟。

“把門開啟。”開口時聲音嘶啞得厲害,隱隱竟還有些顫抖。

重重的鎖鏈絞動拉扯,每一下都像是在絞著宋聽的五臟六腑。

牢門一開,他便將擋在身前的獄卒重重一搡:“滾!”

自己心急如焚地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