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宋聽緊了緊喉嚨,竟有些不敢看他。

“不若大人就走吧。”懷月的手慢慢向上,圈住宋聽的脖子。

他幾乎將自己整個人掛在宋聽身上,一雙天生含笑的眼眸微微彎著。

“今兒個大人何等威風,我們醉春樓的生意受了好大影響,那些貴人恐怕再也不來了。”

“奴要是再得不到大人的賞錢,媽媽肯定要不高興的,奴得想辦法再招幾個客人來。”

溫熱的氣息拂在宋聽耳邊。

後者什麼刀山火海沒有闖過,全都面不改色半點不見畏色。

但是如今,威風凜凜的指揮使大人居然繃緊了渾身的肌肉,連牙關都咬緊了。

“你還想找哪個客人。”宋聽硬生生擠出一句,眼底幽深。

懷月低首,輕笑一聲:“大人說笑了,從來都是像您這樣的貴人挑奴,哪由得了奴做主。”

“若是能碰上像大人這樣彬彬有禮、體貼周到的客人,已是奴幾生修來的福分。”

這讓宋聽莫名的恨極、怨極。

他想楚淮序將他當成了什麼人,又將他自己當成了什麼人。

他怎麼可以這樣作賤自己。

他又想,在他未曾見過的這些年裡,楚淮序到底在這個腌臢之地遭遇了什麼。

他對著多少人這樣笑過,又有多少不長眼的東西碰過他。

這個念頭一起,宋聽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殺氣。他要把所有人都殺了。

所有見過楚淮序這般模樣,所有妄想染指這個人的人,統統都該死。

“誰碰過你。”他捏住眼前人的腕骨,眉宇間凝著森冷的寒霜。

楚淮序又開始笑:“大人這話問的,奴在醉春樓蒙花媽媽照顧,每天來往的客人那樣多,哪裡能記住。”

“不過……”

他認真地凝視著宋聽的眼睛,微涼的指尖輕撫在他臉上,像情人之間最親密的愛撫。

“幾位大人倒是常來照顧。”

說出口的話卻似重拳砸在宋聽心口,叫他眼前一黑,竟是差點站不住。

半晌後,宋聽陰沉著臉,又問了一遍:“誰?”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已經到了讓懷月感到有些疼的程度。

後者輕輕掙了下,卻被拽得更緊。

便似乎認了命,就著兩人糾纏的這個姿勢,用另一隻手將宋聽往後輕輕一推。

宋聽一時不察,竟真的跌進了身後那張雕花的床榻上。

楚淮序單膝跪在床沿邊上、傾身而下,三千青絲便落在宋聽的胸口。

男人媚笑著,像是覺得宋聽的話天真:

“知道是誰又如何,大人難不成還想殺了他們?”

宋聽這時候是完完全全被壓制的狀態,然而身上那股子因為常年殺人而形成的肅殺之氣卻是沒有那麼容易被壓下去的。

他抬手把玩著楚淮序的長髮,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便是殺了又如何?”

“大人可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懷月低低地笑起來,“竟是連朝廷命官都能說殺就殺。”

覆著繭子的手指極小心地纏繞著那一小撮頭髮,幽幽的冷香似最猛烈的蠱,生生要了宋聽的命。

“欺辱你的人便都該殺。”

“嘁。”

懷月似是將這句承諾當成了歡客最尋常的一句哄騙,並不當真。

他手掌覆在宋聽脖頸上,手指不斷收緊,“那最該去死的難道不是大人您嗎?”

窒息感讓宋聽非常難受,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讓他本能想要反抗。

但一見著眼前人穠豔的眉眼,他便軟了心性,心甘情願將性命交付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