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宋聽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房間裡,時間已經過去五日。

“大人,您總算醒了,可嚇死我了……”

小五紅著眼睛跪在他床邊,大著膽子說他,“您怎麼能跳崖呢,多危險啊……”

祁舟也在一旁,雖然沒像小五一樣哭,眼圈卻也隱隱泛紅。

“不礙事,死不了。”宋聽知道他們擔心自己,卻不怎麼在意地說。

他不是意氣用事才跳下去的,實際上就是想順著楚淮序墜崖的路線,試圖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宋聽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從那樣的山崖上跳下去,至多受點內傷,死不了。

而且就算死了,也無所謂。因為如果連他也死了,那淮序多半凶多吉少。

要是淮序死了,那他活著也沒有意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活著的意義已經成了淮序,而不是自己。

不過宋聽還是忘了自己本身已經深受重傷,這一通折騰下來,受的內傷遠比他以為的要重得多。

回來的路上又斷斷續續吐過幾次血,氣息一度弱得快捕捉不到。連大夫都束手無策。

那個時候小五他們才知道,他身體其實已經糟糕到了何種程度,這幾日狀態表現得那樣好,也不過是在逼自己,是強撐出來的。

可他對自己太狠了,差點就騙過所有人。

“大人,你要找的人是端王府的那位小公子嗎?”

“之前你讓我假扮你留在京中,是不是也是為了他?”小五問。

宋聽原本沒什麼表情地靠在床上,聞言霎時變了臉色,緊攥著拳頭盯著小五的眼睛警告他:

“這件事,不準同任何人提起。”

聲音極冷。

宋聽雖然狠絕,但對手下向來不錯、尤其小五還跟他有過生死患難的交情。

甚至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重話。

陡然見了他這個樣子,小五簡直被嚇壞了,結結巴巴道:“是、是,屬下明白……”

也是這個時候,小五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面前的這個人已經不單單是曾同他生死與共的普通暗衛。

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衣衛指揮使。

他們已經尊卑有別。在這個人面前,他要“懂分寸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必須有一杆秤仔細丈量。

否則就會犯了忌諱,惹人生厭。

“去吧。”小五在心裡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宋聽已經鬆開手,無力地往後一靠。

小五:“屬下告退,大人你好好休息。”

待到房裡只剩下宋聽一個人,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右手正攥著一片破碎的布條。

攥得太緊了,幾乎勒在他手指上,以至於兩根手指都被勒腫了,失去了知覺。

可他還是捨不得鬆開。

“公子……”宋聽低首親吻著手中得布條,頃刻間就將整片碎布濡溼。

宋聽短暫地愣了愣,抬手摸了下臉,才意識到眼淚已經不知不覺爬了滿臉。

弄丟了主子的小狗再也忍不住,將臉埋在被子裡,嗚嗚咽咽地痛哭出來。

此時此刻,宋聽覺得他雖然已經從懸崖絕壁上安全地回來了,但魂卻彷彿還在往下墜,永遠沒有盡頭。

而這片碎布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繩索,勉強將他的魂魄往上扯了扯。

楚淮序的衣服都是他置辦的,小公子金枝玉葉、自小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送進宮裡的江南錦緞,都是要他先挑了喜歡的,剩下的才送去給各宮的娘娘們。

所以雖然是在逃難,宋聽也捨不得讓他穿粗布麻衣,只揀了素色的雲錦給他做了衣服。

那布料看著普通,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