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懷月的名聲越傳越廣,每天來求見他的人絡繹不絕,簡直快要將醉春樓的門檻踏爛。

但懷月太傲了,整個人的氣質和樓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往客人面前一坐,總讓人覺得他才是那個需要被伺候的。

這樣的人哪裡會伺候人,很快就把客人給得罪了。

那應該是懷月開始接客的第一個月,當晚買下他的人就是張知府的兒子張敬書。

那人一慣囂張跋扈,一見懷月驚為天人,眼珠子都快掉到人身上。

那晚懷月的客人原本是當地的一個富商,張敬書強行把人從對方手裡搶了過來。

張少爺可不管人是清倌還是紅倌,一門心思要懷月,懷月不依,張少爺脾氣上來了,抓著懷月頭髮就要硬來。

到了這一步,有些人或許就從了,可惜懷月是個心氣高的。

剛落到花媽媽手上的時候就抵死不從,如今面對張敬書,當然更是說什麼都不願意。

反抗的過程中甚至拿花瓶砸了張公子的腦袋。

張少爺含著金湯匙長大,從小沒捱過打,學走路摔一跤跌破點皮都能讓張夫人心疼得將幾個照顧的丫鬟打一頓。

驟然被懷月這麼一砸,人都懵了一瞬。

待反應過來之後,惱羞成怒,將懷月搡在地上,拳打腳踢。

若不是小安偷偷跑去找了花媽媽,懷月當時或許會被活生生打死。

花媽媽自然是不敢得罪知府家的公子的,但她也捨不得讓懷月死。

自從懷月開始露面,醉春樓的生意水漲船高,花媽媽每天收錢收到手軟,懷月就跟她的搖錢樹似的。

她哪裡捨得這棵搖錢樹就那麼折了。

“花媽媽是醉春樓管事的,但她背後其實還有個老闆,聽說來頭很大。”

“再怎麼樣,張公子也要給對方几分薄面,公子這才撿回來一條命。”

“但他當時撞了腦袋,第二天醒來時眼睛看不見了,大夫說是腦子裡有血塊淤積著,喝了一個月的藥眼睛才好。”

類似的事在五年間發生了一次又一次,樁樁件件都含著血、帶著淚,懷月的性格就是在這些事情中一點點被磨平。

從前驕傲肆意的小貴人,跌入塵泥,被那些面目可憎的螻蟻折了脊樑、抹了脾性,豢養成如今的模樣,千辛萬苦的出現在宋聽面前。

光是聽小安這樣說,宋聽就感覺自己的心被戳得千瘡百孔,再痛也沒有了。

他要殺了那些人。

所有欺辱過、糟踐過楚淮序的人都該死。

甚至一劍掏了張敬書的心還是太便宜他了,那樣的人分明應該千刀萬剮、下油鍋滾釘板。

處以極刑才能解宋聽的心頭之恨。

但在心疼之餘,宋聽又難以遏制地感到慶幸。

他知道自己同樣罪該萬死,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公子。

“我知道了。”宋聽閉了閉眼,隨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安,“過會兒會有人送你走。”

“什麼?!”小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著眼睛望向宋聽,“您不是說只要我告訴您,您就會把我留下來嗎?”

“本座是想將你留下來的,但主子要送你走,本座永遠不會違背主子的意思。”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欺負起小孩來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安都快氣死了:“你這人怎麼這樣!你這個騙子!你說話不算——唔……”

只是他還沒罵完,宋聽就使了個眼色,立刻有隱在暗處的小五現身,以極快的速度捂住小安的嘴巴,將人像扛麻袋一樣扛在肩上。

“本座已經幫你找了一戶人家,夫婦兩個都是很好的人,你以後就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