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不敢,語氣卻不情不願的,壓抑著情緒,楚淮序當然清楚對方對自己的不滿。

“周桐哥,我知你們心急,我同你們一樣,時時刻刻想將那些人千刀萬剮,但是五年都等過來了,還急這一時嗎?”

“光殺了他們是不夠的,周桐哥,我要為我的父兄洗刷冤屈,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們是被冤枉的,這比殺了宋聽更重要,你明白嗎?”

周桐跟著楚淮清出生入死,自然知道玄甲軍為了鎮守邊關付出了多少血淚,他們不應該揹負著屈辱死的不明不白。

他要為楚淮清洗刷身上的汙名,那是他的英雄,也是大衍的英雄,絕不該以那樣屈辱的罪名死去,死後還要被人戳脊梁骨。

他如何能甘心、能捨得。

他從始至終的目的都是要為楚淮清證名,要接那含冤負辱死去的十萬英魂回家。

從前那個人還在世的時候就總是容易衝動,反倒是周桐在旁邊勸著、攔著。而那人總是不在乎地說:“沒關係啊,反正有你拽著我。”

周桐便在心裡發誓,會一輩子守著對方,護著對方。

可是後來,那個人死了,他沒能護住對方。他自己變成了那個衝動莽撞的人,心裡只裝著復仇這一個念頭。

回憶摻著血和淚,周桐每思及一萬次,便會痛一萬次。而眼前的這個人,是那人最寵愛、最牽掛的幼弟。

殺一個人的確很容易,但要為一個人洗刷罪名,卻千難萬難。周桐叩首於地,眼圈泛紅:“屬下明白了。之前是屬下冒犯,請公子恕罪。”

“起來吧。”楚淮序將人扶起來,“是我要感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活不到現在。周桐哥,你放心,宋聽的命我一定會要,之所以還不殺他是因為留著他還有用。”

“但是周桐哥,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濫殺無辜,大哥不會希望你為了他變成這樣。”

隱約有腳步聲傳來,楚淮序頓時噤聲,用眼神示意了下週桐,後者便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聽從樹林裡走了出來,一手提著一隻兔子。他敏銳地注意到什麼,往周桐消失的方向看了幾眼。

楚淮序有些心虛,主動迎上去:“兔子?”

“嗯。”只要楚淮序一出現,宋聽的注意力立刻就會被吸引走,他見淮序高興,抿著唇露出一點笑意,“很肥,可以烤來——”

吃。

未說完的話嚥進了肚子裡,宋聽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渾身麻麻的,一動都不會動了——

“大人還是笑起來好看,平日裡肅著張臉像個老古板。”因為楚淮序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臉,笑著,“這個酒窩還在。”

宋聽長了酒窩,但只有一個,在左臉,笑起來淡淡的一個,不仔細看的話其實很難發現,但從前楚淮序就很喜歡戳他這裡。

戳一邊不夠,還要戳另一邊,說要將他另一邊的酒窩也戳出來,這樣才對稱。

此時此刻他就做著同過去一樣的事情,穠豔的眉眼在月色下美得驚心動魄,宋聽不自覺地就靠了過去,要吻他。

楚淮序笑著躲了下,又在宋聽茫然失落的時候往他眉心親了一口:“我餓了,快烤兔子。”

宋聽被親得迷迷糊糊的,等扒完一隻兔子的皮遲鈍地反應過來。抬眸一看,楚淮序正抱著另一隻兔子,在喂草吃。

那兔子在他手裡嚇得戰戰兢兢幾乎要暈過去,在淮序懷裡卻平靜自若地嚼著青草,就跟養熟了的家兔似的。

宋聽心裡吃味,抿了抿唇,提著兔子的兩隻耳朵將它從淮序懷裡拎出來。淮序仰頭看著他,瞳孔瞪得有些大:“這隻也要殺啊?”

這個表情太可愛了,宋聽一瞬間有些心軟,淮序一個人待著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