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大人說的不錯,‘譁變’這個詞對我們來說確實不合適。

而且洗白確實也是不需要的,因為我們從未打家劫舍。

我們只是一群因為天道不昌明,且自身少了幾分運氣,便不得不努力在夾縫中苟活的手藝人罷了。”

說罷不待韓製心做出反應,便轉向顏玉:“今天過來,不過是想問問,下個月的嚼裹是怎麼安排的。”

“問話?就是這麼問的嗎?”顏玉一邊抬起鮮血淋漓的右手質問。

“如果不是鴻飛搗亂,我保正這一箭不會傷到你。”史延明的本意只是阻止他行兇,並未想傷他。

負責暗中保護顏玉的鴻飛,以另一箭相阻,導致弩箭偏離了原來的路線,才傷到了顏玉。

顏玉吃癟,又尋了別的由頭髮難:“問個話要這麼多人一起嗎?”

史延明深曉他多疑的脾氣,知道自己越解釋,他疑心反倒越重,因此直接閉口不答。

“玉王,人閒是非多。這一年多來山上的一直沒什麼活幹,沒活幹又沒收入,沒收入大家就情緒重。

下面是非多,情緒重,我們五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啊。

正常補給的日子,是每月的二十五,如今都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問了幾次,每次都說等等。

最近聽說是因山下出了大事,我們就想著一起過來,畢竟人多力量大,有需要幫忙的,沒準當場就解決了呢。”

說話的是韓茂昌。他見史延明不答,便開口圓場。

他身材高大魁梧,小眼睛厚嘴唇,第一眼看過去給人一種粗憨的感覺,但只要說上兩句話就會發現他是個粗中有細的穩妥人。

他原是其他山上的山匪,因不擅諂媚屢遭排擠,到了蒲渠,眼下是伐木工作的管帶。

然而顏玉卻是個不識趣的,面對韓茂昌的解釋不僅沒有善罷甘休,反倒變本加厲:

“你們身為管帶就該攏不住山上眾人,跑來廳上鬧事不說,還要給自己臉上貼金說是來幫忙的?

幫忙?就憑你們這些娼蛇盜鼠麼?真是笑話!”

顏玉口中的娼蛇是在說代素娥,她曾淪落娼門,如今帶著山上女眾硝制弩弦;盜鼠則是李根,他在上山之前入了盜門,如今是負責弩臂製作的管帶。

明面上,顏玉是在說這兩人。可實際上,所有人都明白,他是把五人以及五人背後的所有山眾都包括了進去。

是以李代二人還未開口,旁邊的魏白率先反擊道:

“娼蛇盜鼠又如何?高貴從來源於謙卑和善而非族種。

我們之前確曾誤入歧途,如今也許還在泥濘中掙扎,可是心卻一直在奔赴光明。

不似有些人,將一顆人心拋在一邊,迫不及待地地朝著地獄最深處的狼心奔走。”

魏白是弩把的製作管帶。

人如其名,麵皮白淨得如婦人一般,一雙桃花眼顧盼間勾魂攝魄,在山下時被師傅拐帶行騙數年,兩片薄潤紅唇最是擅長巧辯,吐出的話既可以比蜜更甜,又可以比刀子更利。

“啊呀,小白弟弟何必動怒,玉王這是在誇我是美女蛇罷了。

只不過他嘴笨人傻,忘記了美女蛇也是蛇,最擅長無聲無息地把人吃掉的。”代素娥捂嘴嬌笑。

代素娥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娘,身量高挑,圓臉大嘴。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的時候並不打眼,你甚至會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可是隻要她動起來,就像一枚突然被注入了靈光的東珠,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溫柔嫵媚的光輝,莫說是男子,就是女子也難以抵擋。

她一笑,廳中一眾男人也忍不住跟著笑,只是笑過之後,想象出那吃人的美女蛇,紛紛脊背發涼。

可被顏玉辱為“盜鼠”的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