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荃如果然一個時辰就回來了,就是模樣有些狼狽。

“你這是掉臭水溝裡了?”

張八兩皺起鼻子,看對方渾身上下滴答著水,聞起來透著股子腥臭味兒。

有眼色的小巡警遞上來一塊乾淨手巾,晁荃如謝過,接過來擦拭溼噠噠的頭髮。

“吃閉門羹了?”張八兩想了想問。

畢竟晁荃如是去敲門問些人家不願提的舊事,人家女兒正待嫁,被貿然問起有損名聲的問題,不捱揍已經是好的了。

晁荃如一邊擦水一邊搖頭,說:“人倒是見到了,就是付出了點兒代價。”也不知那是一盆什麼水,像巴掌一樣拍得他臉生疼,更不提還臭烘烘的。

“這邊怎麼樣?白骨精現形了嗎?”晁荃如從頭髮縫裡抬眼,瞅張八兩的反應,見他撇撇嘴,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便知道自己說中了。

他笑說:“看來是沒跑了,你欠我一回。我可記著。”他把外套和毛線衣依次脫下來搭在椅子背上晾曬,又輕車熟路地從櫥子裡翻出一條薄毯子裹上,完全當成自己家。

“劉巡長問出什麼了?”他問。

“也沒多少,那妖精機靈著呢,一發現自己的騙術敗露了,就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了。劉巡長現在還在裡頭跟她對峙呢。”

“還耗著?”晁荃如意外地抬起頭來,看了看辦公室裡的座鐘,說,“再耗下去估計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直接晾著她更好。”

晁荃如隨便喚了個巡警過來,讓他給劉省三傳話,把人從審訊室裡喊出來。

沒一會兒,就聽一個怒氣衝衝的腳步聲像要踏碎地板似的,朝他們大步邁上來。緊接著就是劉省三罵罵咧咧的粗嗓門。

“這小娘皮嘴可真夠硬的,杵在那跟個佛一樣,油鹽不進!他奶奶的!”

劉省三恨對方為啥是個女人,打不得也罵不得的,又急又氣讓他直上火。

邁進屋來,一看晁荃如回來了,那狼狽模樣也是吃過苦頭的,就道是他也碰壁了。

“你也沒收穫嗎?”

誰知晁荃如朝他笑得沒心沒肺,說:“小看我,可收穫不少。”

“哼。”劉省三靠在桌子邊上抱起手臂,想看他能吐出什麼花裡胡哨來,“說說吧,說完我還得回去繼續跟那小娘皮耗,就不信了,我倒要看看誰能耗得過誰。”

晁荃如把自己裹得像個蟲繭子,也蛄蛹著靠在桌子上,不慌不忙地勸慰:“你跟她耗著沒用,她是個跑江湖的騙子,慣於細心下套佈局,最是有耐性,和她耗,不值得。”

這種人在晁荃如的認知中最是難搞。骨頭稍微硬點兒的,就軟硬不吃。你用降的,他就給你唱苦情戲,留點眼淚淌點血;你用逼的,他就裝傻充愣,來個一問三不知。總而言之,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全天底下,你成了最壞的人。

劉省三這怒目金剛的火爆脾氣,也算是遇上了剋星。

“關於那個無名男屍,她是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張口就是瞎話唄。”劉省三一臉鄙夷,像是碰上了髒東西,“她說自己是青州人,她男人叫孫二柱。當初遇見時孫二柱被人搶了,身無分文,差點兒餓死,是她給了他一口飯救了他,孫二柱就在她家住下,後來兩人好上了,拜了天地,成婚不到半年。又說孫二柱老家在此地,兩人為了省親才回來。一張嘴跟說書一樣,編得天花亂墜。”

她可不就是以此為生嘛?自然口燦蓮花。晁荃如心想。

“她怎麼解釋自己沒坐那列小票車?”他追問道。

“說是孫二柱心疼她有孕在身,用攢的錢給她買了一張有座的票,自己為了省錢才獨自去坐了小票車。哼,說得頭頭是道,有模有樣的。”

若不知情的人聽下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