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臺上吊在雨棚下的搪瓷鐵牌,上面有藍色的豫章二字,這是到豫章了。

周知腦海中浮起一首駢文: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嗯,反正因為介紹信的原因,暫時也不能向南走了,乾脆就去滕王閣去看看。

只是還得先去買點針線,縫一下被刀片割開褲兜。

想起這事,周知就有點鬱悶,我特麼不就是在褲兜裡裝了張住宿票收據和幾毛零錢,也值當你們來偷?

現在周知手一插進褲兜,就能從大腿處伸出來。

唯一一條稍微像樣點的褲子,被拉了那麼長一條口子,怎麼能不鬱悶。

不過他也挺佩服那賊,居然能割破兩層布料,卻不傷他一根汗毛。

走出火車站,隨著人流走了一段,一陣米田共的臭味飄來,周知聞到這股味道,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連忙伸頭四處張望。

卻見三四十米外一座低矮陳舊,卻頗有辨識度的建築,兩側各書一個黑色大字。

這‘男、女’二字寫得是筆走龍蛇、蒼勁有力,入口處人進人出格外熱鬧。

周知之前就想蹲一次,只是車上的衛生間不知讓誰鎖了,加上人又太多,根本擠不到隔壁車廂去。

只好憋著,現在見到個廁所,自是大喜過望,興沖沖的衝了過去。

一進廁所便被驚住了,這男廁內,大約十多個蹲坑,全都蹲滿了人,蹲位旁或立一人,或立兩人,正在等待。

蹲著的人面目各異,有面紅筋漲,默不作聲暗暗用力的;

有深吸口氣,作怒目金剛低哼出聲助力腸道蠕動的;

有剛得大解脫,暢快滿面的;還有面色平淡嘴角上翹,但卻正將剩勇追窮寇的。

旁邊站著等待的人,有人故作輕鬆小幅踱步,有人臉色蒼白不敢輕舉妄動,還有人捏著紙不斷轉圈;

但只要細看,他們捏紙的手基本都冒出了青筋,彷彿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且都目光灼灼的盯著蹲在坑位裡的人,暗暗揣測著這個老表啥時候起身讓位。

看到那麼多人在等候,周知臉抽搐了一下,看向尿槽。

尿槽大約半米高,頂端呈一個斜面,上面並不好落足,但卻已有兩人脫了褲子蹲在上面;

蹲在尿槽上的人反手撐著牆,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蹲在上面解決著人生大事……。

人生百相,莫過於此。

蹲著的人在旁人的虎視眈眈下也不好意思多蹲,只要解決了問題,處理好首尾,剛提起褲子站起,不等繫好褲帶,便會自覺的走出蹲坑。

旁邊馬上就會有人一個箭步衝過去,一脫一蹲一聲悶響,外加一聲輕輕的嘆息,猶如得繼皇位,人生圓滿……。

周知仔細看了一下,找了一個剛讓出來的位置站定,目光灼灼的盯著剛蹲下的老表,暗忖這老表五分鐘怎麼也得好了,而五分鐘自己應該還是能堅持的。

可這老表暢快之後,便雙手握紙抵在額頭上,作閉目沉思狀;

周知頓時慌了,這老鬼莫不是要打持久戰,一次解決數日之存貨?老子得及時止損啊。

連忙東張西望起來,見附近靠門處一個粗獷漢子剛剛蹲下,騰出一個位置,立刻過去佔住那個位置。

果然,那漢子不過三四分鐘便已解決大事站起身來,周知順利繼位,把挎包往兩個蹲位間的水泥隔板上一掛。

還有餘暇瞟了一眼那老鬼,居然還在蹲著。

顧不得慶幸自己選擇正確,一脫、一蹲、一聲悶響,頓時得了大解脫,但似乎還有餘韻未了。

想多蹲一陣,又耐不住等候之人的炙熱眼神,便低下頭看著坑裡蠕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