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地彷彿能將人吞噬。我緊捏著油紙包的手指,在這靜謐的夜裡,陡然間好似被火灼燒一般滾燙起來。抬眸望去,只見湯瑤那蔥白似的指尖,正輕輕捻著赤蠍毒粉,在悠悠夜風之中,那毒粉飄散成細碎的金芒,宛如點點流螢,卻又暗藏致命危險。

遠處,打更人那沙啞得如同破鑼般的調子,悠悠地拐過第七道巷口。恰在此時,一片枯黃的葉子,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不偏不倚,悄然落在我的後頸之上。我微微一怔,伸手將其取下,發現葉子背面竟用蠟油黏著一張字條。

“戌時三刻,西市當鋪。” 湯瑤手持銀鐲,那銀鐲邊緣在月色下閃爍著清冷的光,她輕輕挑開蠟封。我目光緊緊盯著那歪扭字跡之中,突兀夾著的半枚血指印。那指節的紋路,猶如神秘的圖騰,莫名地,讓我想起上月在典當行遇見的西域商隊所攜帶的奇異圖騰。而字條上 “當” 字的最後一捺,帶著青銅鼎拓印特有的鋸齒狀裂痕,彷彿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彼時,王閣主怒拍桌案,那聲響仿若平地驚雷,震得博古架上的珍玩都瑟瑟發顫。而我,正對著銅鏡,全神貫注地往眼角細細貼上假皺紋,試圖扮作一副蒼老模樣。昨夜收到的那封密信,在神秘空間裡浸泡了半宿,此刻緩緩顯出一行硃砂小字:“贗品入閣,巽位生變。” 我蘸著特製的藥汁,在袖口小心翼翼地描摹水印,就在這時,忽聽得前廳傳來周富商那標誌性的煙嗓,聲音裡帶著幾分嘲諷:“聽說貴閣的鑑寶師傅,連自家庫房都照看不住?”

“郝師傅,別來無恙啊?” 周富商搖著一把孔雀尾羽扇,悠然自得地跨過門檻。那扇骨上嵌著的緬茄木珠,質地溫潤,與林掌櫃手上的扳指,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塊木料。他身後,兩個夥計費力地抬著一隻鎏金木箱,箱角沾染的紅泥,色澤鮮豔,正是城南宅院牆根特有的硃砂土,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王閣主緊捏著茶蓋的手背,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憤怒至極,沉聲道:“上月那批贗品,早已查清……”

“哎喲,王閣主,” 周富商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扇尖輕輕戳了戳木箱上 “寶閣” 的火漆印,“昨夜西市當鋪收的貨,蓋的可是貴閣新制的暗紋印?” 說罷,他故意將箱蓋掀開半寸,露出半截青瓷瓶。那青瓷瓶釉色流動,恰似山間靈動的溪流,可我卻再熟悉不過,那分明就是我在神秘空間練習時,燒廢的第七版試驗品,釉色裡的瑕疵,都如出一轍。

湯瑤宛如一隻靈動的蝴蝶,突然從迴廊處輕盈轉出來,她步履輕盈,裙裾掃過木箱時,竟帶落三片嬌豔的合歡花瓣。花瓣悠悠飄落,在月色下劃出三道優美的弧線。我盯著花瓣飄落的軌跡,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地宮機關裡 “天、地、人” 三才陣的破解之法,那複雜的陣圖在我腦海中瞬間清晰起來。

周富商卻在此時,毫無徵兆地劇烈咳嗽起來。他慌忙掏出帕子捂住嘴,我眼角餘光瞥見,那帕子上繡著的錦鯉眼睛,泛著不自然的靛青色,與契書水印上的 “巽” 字收筆處,竟如同出自同一人之手。

“勞駕諸位移步藏珍樓。” 我上前一步,伸手拎起木箱,拎起的瞬間,故意晃了晃。木箱夾層裡,銅錢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好似在演奏一曲神秘樂章。我似有所指,突然衝臉色發白的林掌櫃笑了笑,開口道:“聽說貴府新來的賬房先生,慣用左手打算盤?” 與此同時,神秘空間裡的賬冊殘頁,彷彿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正在緩緩重組。昨夜拓印的青銅鼎紋路,與周富商扇墜上的玉連環,竟完美契合,嚴絲合縫。

我佯裝不小心,被臺階絆倒,身體向前撲去。袖中滾出的骰子,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滾動,最終恰巧停在 “六六六” 的方位。我心中一喜,這正是寶閣暗庫第三重機關的解鎖數,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