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九獨家(下)

“鬧事兒的是個記者?這樓外頭裡三層外三層的攔著,她是打哪兒鑽進來的?”

電業南里小區這樁血糊連的挖心慘案其實事發暴露得沒聲沒息。

死了人的禍事在老舊小區裡無脛而行,然而交口傳遞的效率還不如哪棟單元樓底下來一輛救護車鳴笛三響傳得迅疾,正趕上工作日出勤的時間,管片兒派出所的警察蹬著腳踏車急如風火的封鎖了案發現場時,周遭實在沒什麼熱衷於自媒體掏手機的年輕人在附近,案情的驚險可怖剛嘰裡咕嚕地鬧騰而起,退休養老推碰不得的大爺大媽就先一步拄著柺棍推著輪椅搶佔了圍觀熱鬧的第一排,好奇尚異的人群層層疊疊地摞起來,遲了個把鐘頭才得了丁點兒“線報”聞風而動的新老媒體記者幾乎都堆擠在圍觀群眾的最外,舉著各式非官方媒體的攝錄裝備探聽兇案虛實不得,末了只能扥著盛北區召開論壇會議限制車流以致擁堵事故爭執不斷的籠統話題,再提溜著突發兇案一事隱晦地勾纏到一起,含糊其辭地將人命關天的起由栽歪到辦事無為的警察和領導們身上去。

撇開那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眾說紛紜,案發現場裡那具死相悽慘的挖心屍首極有可能事關三年前平白擱置的舊案,陳銳在現場封控伊始就果斷篤定地把人員集中安排在事發樓棟周邊,對派出所趕調過來負責管控疏散人群的外勤同事下了嚴守小區樓群警戒線以防死角走漏風聲的明確指令。

案發樓棟附近雖然常年開敞,但規劃規整佔地不算鋪張,偷奸耍滑地從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去惹是生非幾乎沒什麼可能性,那也就是說,這記者十有八九是因著什麼其他無關瑣事貓在了這個並不起眼的小區,在得知有兇案發生的當時稍微刻意地躲過了警方的初步盤查詢問,卻又在覷見了什麼端倪之餘,打起了從小警察的嘴裡坑蒙套話的主意。

江陌得了顧形的指使,提溜著在案發現場的血腥腐臭味兒裡泡得頭暈的肖樂天快步跟緊了派出所的小同志趕過去解決問題,路過樓間空當時腳步卻忽地一滯,她偏著腦袋掃了眼依次停在兩棟樓間窗下的幾臺轎車,瞄著車輪底下久停落灰的痕跡捋了又捋,目光繼而輾轉落定在了那個突兀斜碾過一處車位劃線的輪胎之上,嘶聲著把眉頭蹙緊。

“這車,有點兒新啊。”

腳底下還沉滯虛軟的肖樂天從他師姐的肩膀身後冒了個頭,循著她的視線往那臺沒搭輪轂擋板也沒套防雨遮布的新車上一瞭,隨即瞭然眨眼,掏出手機拍下了那輛轎車的車牌證照。

焦躁得汗溻了鬢角的小警察已經悶頭扎進了隔壁樓棟的單元門,踩上樓梯臺階才想起身後頭那兩位拖住了腳步的市局“小領導”,回過頭來急吼吼地問道:“這車有什麼問題嗎?”

“小區裡沒有車輛進出的記錄,外來的車輛最好確認一下車主。”江陌抬手扶住肖樂天的肩膀,把逐一確認未離場車牌一事悉數囑託出去,翻出她揣在口袋裡晃盪成一顆小地雷的聽裝可樂,捋了幾下送到小警察的手裡,“先不急——樓上那說是來採編採風意外撞見辦案的記者到底什麼情況?她這吵吵鬧鬧是從哪兒論起?”

“……其實吧江警官,我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鬧得哪門子情緒。你說這一沒限制她人身自由,二不過照例走訪詢問附近居民有沒有可以提供的線索——”

小警察先是點頭道謝,撅著屁股把胳膊支了老遠才敢撬開可樂拉環,頂著汽兒澆上冒煙的嗓子眼,打著嗝兒滿臉犯難,“要不是我們樓底下的同事瞟見閃光燈一晃,抬頭就看見她偷偷摸摸地從那個洗手間的窗戶往案發現場廁所的窗戶裡拍,咱們壓根兒就不會找上門來。”

“我聽陳警官說,因為垂掛墜落的屍體正對著廁所那扇窗,雖說因為樓間距比較近的情況基本都貼了防窺的窗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