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軒一路悄悄來到小竹園。

這裡是王府最偏僻的一角,四周竹影重疊,清幽靜謐。

平日幾乎無人踏足,園內只有一間簡單的茅屋和一張陳舊的石桌。

他輕車熟路地推開茅屋的門,從裡面取出茶具,又提起水缸裡的長柄勺,舀出一勺清冽的井水。

隨後,他將桌上的木炭爐點燃,嫻熟地將水壺架上,靜待熱水沸騰。

臘月的寒風透骨,壺嘴很快冒出嫋嫋白煙,水聲沸騰時伴著一絲暖意。

他倒上一杯熱茶,輕啜一口,溫熱的茶湯滑入喉間,驅散了刺骨的冷意,整個人都暖和了許多。

這裡是他平時用來小憩的地方,也是他暗中處理機密事務的地方。

嘩啦啦——

竹林間傳來一陣竹葉搖曳的窸窣聲。

宋瑾軒依舊低垂著眉眼,專注地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絲毫沒有受到聲音的打擾。

他的神色如常,彷彿早已知曉來人是誰。

幾息間,幾道矯健的身影掠過竹林,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他面前。

那些人身著深色勁裝,腰間懸掛利器,眉宇間透露出凌厲的肅殺之氣。

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堅毅,他動作利落地拱手躬身,“二爺,幸不辱命,我們已經查清世子在江南的產業。”

姚武成,是宋瑾軒身邊最為得力的助手,同時也是姚嬤嬤的兒子。

當年,姚嬤嬤讓自家兒子進王府當差,期望他有一番作為。

可誰知,一次宴會中,姚武成一時不慎,竟衝撞了世子宋知行,讓宋知行在眾紈絝面前落了面子。

於是,在多方慫恿下,即便姚武成是王妃身邊嬤嬤的兒子,也未能倖免。

他被狠狠教訓,打得奄奄一息,最終被像條狗一般,扔出了靖王府。

當時他幾乎命懸一線,好在宋瑾軒出手相助,最後才撿回一條命。

而從那時起,姚武成便將這條命賣給了宋瑾軒,誓死效忠。

“哦?是誰的?”

宋瑾軒手中的茶盞微微傾斜,茶水隨之晃動,幾片茶葉在其中悠悠漂浮。

他目光不曾抬起,似有些漫不經心。

江南的產業,他是最近藉著宋知行大婚才發現,於是立刻安排姚武成親自前往調查。

姚武成額頭隱隱滲出冷汗,語氣中透著凝重,“回二爺,是五皇子的。”

“五皇子?”

宋瑾軒輕輕放下茶盞,指尖微微一頓,眸光卻掠過一絲寒意。

五皇子,這正是宋知行這些年來,不遺餘力投靠的物件。

陛下雖遲遲未立太子,但朝中無人不知,五皇子因才智出眾,又深得陛下寵愛,一直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選。

而經過多年的經營,五皇子顯然也對宋知行信任有加,甚至將江南的核心產業全權交給他打理。

“難怪總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宋瑾軒輕哼一聲,目光幽深,“原來,他以為自己踏上了未來皇帝的船。”

“還有別的事情嗎?”宋瑾軒已經有所考量,眼下還不是挑起奪嫡爭端的時候,稍安勿躁才是上策。

“我母親讓我與二爺提個醒,”姚武成嚥了咽,“二夫人的嫁妝還在世子那邊。”

姚嬤嬤近來特意留心蘇芷嫣的動向,稍一打聽,就知道蘇芷嫣的嫁妝,竟還存放在棲雲殿。

那可是整整七十二抬,金銀珠翠皆是上乘,除了些許禮制限制,奢華程度與皇帝嫁公主無異。

更令姚嬤嬤警惕的是,那日蘇芷嫣與宋知行眉來眼去,眼神流轉間,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不由得多想,難不成這背後,還藏著什麼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