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派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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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這一廂邕州城中一片悽風苦雨,人人驚慌,家家膽寒,只怕那疫情鬧大了,而另一廂,遠在京城的垂拱殿中,趙芮卻是正埋頭批閱奏章。
此時已是傍晚,他拿著一份太醫院今日輪值的奉藥呈上來的脈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撐過了日日都是煎熬的冬季,外頭的枯木終於開始抽枝發芽,萬物俱生,望出去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綠茵茵的。
而隨著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吹面不寒,暖風和煦,趙署的身體也慢慢康復。
按著御醫的說法,再過上幾日,小皇子就可以重回資善堂進學了。
進學不進學的,自然還要再行斟酌,可兒子身體已是大好,卻是不爭的事實。
趙芮把手上的摺子放下,一顆高懸了數個月的心終於又揣回了肚子裡。
桌案上的奏章疊得很高,春日正是播種時,一年能不能有個好收成,開頭這一下頂頂重要,可清明還未到,已是許多地方都報了旱,河北這個糧倉居然還夾著蝗。
江南東路上了摺子要錢,鬧著修堤壩,西邊的藩部蠢蠢欲動,秦鳳路接連上了好幾封急報,請朝中調兵鎮守。
荊湖南路伸手要錢、廣東東路伸手要錢,秦鳳路伸手要兵,廣南也伸手要兵,戶部卻日日在他面前哭窮,又有樞密院把東西南北數了一遍,只說處處的兵力都有用,挪不出來一個得閒的。
明明做了許多年的皇帝,也知道偌大一個國朝,絕不會有一時是安穩太平的,總有這一處、那一處會出問題,理智上,自己應當抓大放小,不要總被事情牽著鼻子走,可趙芮還是做不到把這些事情等閒相待,只要聽到哪一處又如何了,他晚間就會睡不好,飯也吃不好。
面前的摺子上都貼著紅色的紙條,說明樁樁都是急事,可趙芮收起了兒子的脈案之後,卻沒有動那厚厚的一沓奏章,而是伸出手去,取過了右上角單獨排開來的、自己已是看過一回的幾份奏報。
他翻開了第一本。
這是一份都鈐轄梁言葆的摺子,上面寫著自己已經點兵完畢,正帶兵急南下。
趙芮看了一遍,又看一遍,越看越是惱火,也越看越是焦慮。
朝中吵了半個多月,最終決定從安豐軍、廬州調兵,由都鈐轄梁言葆領兵南下。
從定將、點兵到將帥出發,去往安豐軍調集兵士,已是花去了足足二十日,眼下才點齊士卒,行到半路,等到領兵抵達邕州,少說還要再花上半旬。
三萬兵行軍,與三千兵不同,也與一萬兵不同,行得自然要慢許多。更兼今歲撞上旱年,沿途河道乾涸,不能行船,只能行路,說不得花的時間還會更長。
縱然知道邕州城中有陳灝,可一來陳灝病體沉重,自到了廣南,便再沒能起身,二來邕州城中那一萬餘的兵力,想要抗衡交趾十三萬大軍,哪怕是楊奎從棺材裡爬出來,也未必敢說自己有把握能等得到援兵。
事實上,朝中之所以爭執這樣久,便是因為人人皆知此回南下並不是馳援,而是收拾爛攤子。
當日定南下人選的時候,兩府重臣,先將樞密院中的撇開到一邊,政事堂裡的範堯臣也好,黃昭亮也罷,哪怕是孫卞,也個個都是吵著不獨要用武將來領兵,還要加上幾名熟知治事的官員——這一回去廣南,與其說是打交趾,倒不如說是去幫著邕州、欽州、廉州並那十餘處縣寨重建。
交趾與大晉的國力相差懸殊,除非李富宰瘋了,倚蘭皇太后也瘋了,越國滿朝文武俱都瘋了,不然不可能等到大晉大軍到了之後,兩邊一決死戰,多半朝中援兵抵達的時候,見到的是一座座盡是廢墟的城池。
崇政殿上敢拖這樣久,便是因為人人都知道此時南下馳援,決計是來不及的——既然都已經到了最差的地步,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