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的夜晚極其安靜。

溫雲沐放茶盞的動作都變得輕柔了,就怕驚到這靜夜。

葉垂雲、葉辰瀾坐在桌前,聽阿荊傳來的訊息。

葉辰瀾思索片刻,道:“現在離溫雲婉的婚事還有二十來天了,準備在婚事上發難,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些,就怕徐聞有機會跑脫。”

“當下徐聞和晉王勾結的證據還沒有,抓住一個徐聞並沒有什麼用,他窩在東寺大街,只和林家有往來,說明訊息都是透過林夫人轉出去的,我們只有踩著這條尾巴,才能摸到實證。”

溫雲沐撥亮燈火,繼續道:“想要扒出這些來,還需要時間,我不怕太久,而怕不夠用。”

“狗入窮巷,必遭反噬,開始咬人,才有破綻。”葉垂雲點點桌面,“不能讓他太舒服。”

“那我明天就——”

“不,得讓林家出手。”葉垂雲打斷了葉辰瀾的話,“明日我進宮,去見太后。”

砰——靜夜中,有人推門而入,竟是鮮少失態的阿荊,他面色蒼白,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急匆匆進門來,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殿,殿下——”

葉垂雲挑眉,“何事?”

“小,小侯爺在西南出事了!戰死——”

“什麼?”

三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溫雲沐忽然眼前一黑,一口腥膩湧上舌尖,吐了口血,人也跟著軟綿綿地倒地了。

明明是這個秋天,可現在還是盛夏啊!

溫雲沐在失去知覺前,這麼想著。

葉垂雲將溫雲沐打橫抱起,放在榻上,耳邊源源不斷灌進阿荊哽咽著的話語。

“小侯爺是在撤退時遭伏的,那時候走散了,都以為人沒事的,可過了兩天,小侯爺那個通房,叫攢竹的,被一個軍士救了,據說當時馬上馱著就是小侯爺的屍體,事情牽連太大,李偉清將軍把所有知情人都扣押了。”

“李將軍的軍醫驗了傷,是從背後中的劍,王爺覺得此事有蹊蹺,已經下令不得外傳。”

溫雲沐的床榻,在輕輕顫抖,葉垂雲知道她醒來了。

“侯爺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訊息是最快傳給我們的,成平王府派了與小侯爺共同作戰的李將軍親自上京來送信送人,想來也是想面見侯爺,把事情說清楚,目前小侯爺的屍身是由王府親衛秘密護送來京的。”

葉辰瀾手腳冰涼,失神地跌坐在凳子上,溫徐清死了,死在成平王府的地盤上,若是成平王府拿不出一個說法來,溫府必不會善罷甘休,而葉垂雲的同盟也不再牢靠。

“沐姐兒。”葉垂雲用力扳開了溫雲沐的下巴,下唇已經被咬破了,鮮血順著下巴留下來,落在了枕頭上。

溫雲沐沒有眼淚,流出的血,就是她的淚。

“沐姐兒,你看著,你看著我!”

溫雲沐怔怔地望著帳子,她以為自己重活一遍,就可以改變許多事,可她最在乎的哥哥,卻不明不白地死了兩次。

她輕聲問:“殿下,我是在做夢嗎?”

葉垂雲無言,他眼眶微紅,只覺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氣了,壓根沒辦法開口回答溫雲沐的話。

“我哥沒死對吧?”

“你不是說,會幫我保護好他們,不讓他們死嗎?”

“可是我哥死了。”

葉垂雲握著溫雲沐的手,貼在自己的面上,“對不起。”

溫雲沐掌心有淚。

這一滴淚似乎迅速融入了她的身體,掀起了軒然大波,可途經心臟的時候,忽然斷流了,她的心彷彿是個被剜走後剩下的空洞,殘破地穿著冷風。

在這個世上,與她血脈相連的人,不在了,就像是在懸崖邊手牽著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