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嫡庶之爭,侯爵之家自然也有兄弟之爭。

天啟朝百年以來,逐漸形成了武將擁兵自重的格局,名義上是天下的兵,皇上的兵,其實與私兵沒有區別,各路侯爵的地盤裡,不要說軍事上的人錢事被把持得死死的,就是文官系統的委任,也都是由一方軍政大員說了算。

在這樣的巨大權勢面前,沒有人會不動心。

溫徐銘脫下帽兜,露出自己年輕清秀的臉來,那是一張深深隱藏了勃勃野心的文士面孔。

他和溫徐清的爭鬥,源於三年前。

三年前,他不過才十二歲,已經深刻地感知到,父親是如何偏心。

溫徐銘自知襲爵無望,可父親竟然一條活路也不留給他,武將之家,讓他去科舉?軍中之事,竟是半分也不許他沾染插手。

他不認命,同是正室所出,他憑什麼就要為他讓路?

“四公子。”見他進門,所有人站了起來。

面上恭恭敬敬,心中各懷鬼胎。

和溫徐銘曖昧,最大的原因就是溫徐清實在不好對付,他新銳又有想法,自己世襲罔替了,就要拿別人開刀,在東軍裡提拔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將,而這些老人的子弟,竟然撈不到什麼好位置。

明明白白把一朝天子一朝臣寫在了明面上。

何況,溫家還投了唐王。

晉王與唐王之爭,是帝位之爭,輸家可是要人頭落地的。

溫家無疑是把所有人的身家都押了上去。

總有人會有異心。

蘇將軍長身而起,道:“四公子,當下之事緊迫,這一屋子人都是上了小侯爺的黑名單的,我們只有跟著你一條道走到西,今日也跟四公子要個說法,現在京裡傳得沸沸揚揚,四公子有何計劃?”

“我大哥出事,應該是刺激到我二姐,現在是要替他清路,此事也是她故意搞出來的,便是等父親歸來,真相大白,也沒有用了。”溫徐銘抬眼望著蘇將軍,這是他在東軍中的第一個盟友,也是最反對溫徐清的人。

蘇將軍此人心狠手辣,東軍中的這些人,也都是經他網路,如若溫徐清承爵,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就是他。

蘇將軍嘆道:“二姑娘這招的確狠毒,她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四公子又沒辦法自辯,現在唯一的辦法——”

他欲言又止,環顧四周一圈,替溫徐銘把話說了出來,“要讓小侯爺和侯爺不能回來,否則屋中所有的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頓時,屋子中響起輕輕的抽氣聲。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便是東軍中的這幫將軍都難以接受,更不要提從溫徐銘的口裡說出來,在東軍將領的人眼中,他可以軟弱可欺,但絕對不可以心狠手辣,思慮縝密。

“這——不行。”溫徐銘站起來,圍著桌子繞了兩圈,臉色鐵青,“不行,他們,他們是我的血親,我怎麼能這麼做——”

蘇將軍冷笑,“不行?那四公子是要等侯爺回來之後,被趕出侯府嗎?”

“可是,我是父親的孩子啊!那是謠言!”

“謠言又如何?四公子今日看得還不明白嗎?什麼太后身邊的賀公公,什麼石將軍,都是唐王與小侯爺一黨,哪裡還有你自證清白的機會,只怕侯爺一回來,便是有心留你,也難拂上意,好一點是留你藉著侯府的名頭做個富貴閒人,差一點便是將你掃地出門。”

蘇將軍話鋒一轉,望著屋內各位,“你們,都要跟著陪葬的,小侯爺上位,還有你我的活路嗎?”

“可是——”有人站起來,道:“若是助四公子奪位,只要除掉小侯爺便是了,為什麼還要,還要與侯爺為敵?”

“還需要問為什麼嗎?”蘇將軍神色鄙夷地道:“溫徐清如侯爺的眼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