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面看一眼,這是她上輩子長大後想都不敢想的事,沒想到今日成了真,去的還是這等地方,簡直令溫雲沐滿心雀躍。

溫雲沐站在浮翠閣門口,恍惚得如同在做夢,那麼高的燈杆上挑著一排排大紅燈籠,照亮著浮翠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一股香粉味道伴著絲竹聲似風暴一般鋪天蓋地滾滾而來,光是這氣勢,溫雲沐就快被壓倒了。

“走了,別傻愣著。”葉垂雲抬步先走,溫雲沐立即追上,身後還跟著兩個貼身護衛。

好大一棟樓,圓環形,每一層都有許多獨立的房間,有坐在走廊裡聽曲的,有坐在大廳中吃酒的,倒是也沒見到放浪形骸的場景。

“浮翠閣是個銷金窟,前臺宴客都是雅客,一些不可明說的齷齪事都在後樓。”葉垂雲和溫雲沐錯肩走著低聲解釋。

“原來如此。”

溫雲沐發現一路行來,有許多人向他點頭致意,想來她哥在京中大小是個人物,很多人都識得,倒是身旁的唐王葉垂雲深居簡出,便是認出了也不敢隨意攀附。

“小侯爺——”果然,落座之後,東家親自來迎,立即命人流水似的端上時令果子、各色蜜餞、各類點心,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還上了幾壺酒,“今日雲浮——”

“不找雲浮。”葉垂雲啪一下開啟扇子,淺淺扇了兩下就敲在了桌上,東家是個識貨,看得出是把烏木泥金扇,而此人尚在小侯爺之前開口,那必定身份不凡。

“公子是想找哪位?”

“找白荷。”

東家心裡咯噔一下,為難道:“白荷這會子過不來。”

“為什麼?”

為什麼?怎麼說?說那邊已經為了白荷打起來了?

“她,她不太舒服。”

“阿荊,去看看。”葉垂雲沉了臉,眼皮子都懶得撩一下,只閒閒靠在坐上,把名貴的扇子當板兒打,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調。

東家見貴客不依不饒,不得不卯足了勁來求溫雲沐,溫雲沐第一次扮著他哥的樣子出門,緊張得後背出了一層薄汗,生怕被看出端倪來,但那東家偏生瘋魔了似得,分明已是徐娘半老,還要賣弄風情,眼看就靠到她身上來摟摟抱抱。

情急之下,溫雲沐故作聲勢地將手中的茶盞砸了出去,不悅蹙眉,喝道:“滾出去。”

東家一愣,忙站直了身子。

葉垂雲聞得這一聲,嘴角微揚。

“公子。”護衛阿荊回來覆命,“曹國公府的長子和工部侍郎家的馮二公子,因為白荷鬧起來了。”

曹國公府?那不是京中有名的破落戶?說是開國功勳,但子弟已不在軍中任職,科考又不中,只守著祖蔭過日子,早已家道中落,還有膽與馮家這種新貴鬧起來?

“去看看熱鬧。”葉垂雲長身而起,順手捏著溫雲沐的胳膊把人拎了起來,溫雲沐回拉他一把,憂心忡忡,“殿下,我去會不會被人認出來啊?”

“怕什麼?你不是想看看衛三喜歡什麼樣的嗎?這種時刻才能看得清楚。”

阿荊頭前帶路,又上了一層,才在敞著門的房間前停住了,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阿荊等人在前開道,居然給他們擠進了一個看不清頭臉的角落裡。

曹國公的長子,身量短小,面目粗鄙,襯得普普通通的馮二郎也成了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兒郎。

溫雲沐撇撇嘴,心道我若是那姐兒,這倆人也願意挑馮二去伺候。

此時此刻,那名叫白荷的女子正在馮二郎身旁瑟瑟發抖,溫雲沐細細打量一番,此女容貌並不是十分出眾,至少比之家裡兩個妹妹也不如,但有一股子很奇特的風情,明明是個純熟如蜜桃的婦人,一雙眼睛生得卻極其澄淨,小鹿似得溼漉漉,驚慌無措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