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殿下說,希望你今日能戴著那隻簪子。”

溫雲沐的眼光從梳妝匣子掠過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戴。”

他又不打算娶她,還要她戴著這支在全京城惹了眼的簪子招搖,她可跳黃河都洗不清了。

天啟歷來風俗,嫁女之前在孃家有親朋好友的答謝宴,席面開得不大,到場的都是較親近的,然而到了官場又不一樣,位高權重自然有人上門攀親論故。

溫雲秀認了林太常做義父,嫁的又是國公府,侯府毫無意外貴賓雲集。

溫雲沐在前頭鶯鶯燕燕堆裡待了一會子,就覺得喘不上氣了。

“白虹,我們出去逛逛。”

溫雲沐攥著白虹,兩人貼著廊下走,在熱鬧非凡的場子裡,絲毫也沒人注意他們,直到走到臨風閣,才緩了口氣。

“你們這些名門小姐每天就聊著這麼無聊的事?”白虹問。

“嗯,不愁吃喝,不就是鉤心鬥角,爭風吃醋——”

“噓。”白虹把手指搭在溫雲沐唇上,低聲道:“有人哭。”

說著話,白虹拉著溫雲沐,從林子中的小路走過去,在竹子的縫隙中,看到一男一女正在爭執。

男的背對著他們,女的面對著她們。

圓圓的臉頰,圓圓的眼睛,可愛俏皮,可現在這張俏皮的臉上,全是眼淚,她嗚咽著,低聲說:“夫君,我,我不敢了。”

“既然不敢,就管好自己的嘴。”男人低低說,聲音傳過來,白虹握著的手明顯一緊。

盧家安!

“嗯嗯嗯,我,我知道了。”忽然,女人面上眼淚又奔湧而出,溫雲沐看得分明,男人握著腕子的手又緊了。

以她對盧家安的瞭解,他用力處,必有舊傷。

“哼。”盧家安扔下一句冷哼,轉頭走了,女子見他走遠,才敢抽抽噎噎哭出聲。

“盧大娘子。”

忽然間,有人喚,女子嚇得立即止住了聲音,她環顧四下,竹林裡走出兩個人來,“溫二姑娘?”

溫雲沐與盧大娘子互行了禮。

溫雲沐篤定地道:“他打你了?”

盧大娘子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目光躲閃了一下,道:“姑娘說笑了,夫君一貫是對我極好的,怎麼會打我?”

溫雲沐跨步上前,一把抓住盧大娘子的手,不等她躲閃,擼起了她的袖子。

一條胳膊,青青紫紫,手腕處,有一道尚未癒合的傷口,滲出隱隱血跡,正是盧家安方才捉住的地方。

“他是不是喜歡打你的背?在蝴蝶骨縫裡用細鐵棍來回滾?”

“他是不是喜歡掐你的腿,內側要掐成三排月亮?”

“你手上的荷塘月色——”溫雲沐搖搖她的手,“是不是插過針?”

溫雲沐說一句,盧大娘子的臉色就白一分,直到她搖著她的手,盧大娘子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不是我夫君打的,二姑娘你行行好,今天的事就當沒看到,我,我馬上走——”

盧大娘子一邊哭,一邊掙自己的手,掙得太用力,手腕處的傷口崩開,血流下來,順著指縫浸透在溫雲沐的手裡。

“你要死了你知道嗎?盧家安會讓你死的!”溫雲沐低聲喝道,對白虹伸手取藥。

一瓶藥粉,一條帕子。

溫雲沐坐在盧大娘子身邊,為她包紮手腕上的傷口。

“這藥粉止血有奇效,但是見到盧家安之前,你要洗掉,不然他會疑心有人發現你捱打,從而打你更狠。”

“二姑娘,你,你方才說我要死了,是怎麼回事。”盧大娘子怯生生地問。

“因為我妹妹看上了盧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