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銀,是新蔡倉鑄的,是在漸北道發現的。”

溫雲沐順著聲音看過來,面上浮現出一個震驚的表情。

門外走進的男子,是方才跟在葉垂雲身邊的帽兜男子,這會子摘了帽兜和麵具,露出自己的臉來。

竟然是哥哥溫徐清。

“哥,怎麼是你?”

“本來就要見面的,索性一起來。”

“那我院裡?”

“有白虹在。”

溫徐清笑笑,落座說起了正題,“殿下去漸北道,見了木我心。”

離庚白挑起眉尖,顯然作為地頭蛇不知道此事,讓他很意外。

木我心,漸北道雲城的地下皇帝,他掌控著漸北道以南的整個黑市交易,平日裡從不與人交往,沒人見過他的真身。

“他倒沒有向我提起過。”

葉垂雲點點頭,掏出一個玉牌來,正面刻著個八卦,反面刻著個離字,是在漸北道分開時,離庚白給他的。

“原本他也不肯見我,我讓他看了這個,早知道你們交好,我也不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離庚白嗯了一聲,彷彿是對溫雲沐解釋似的,一邊替她斟茶,一邊道:“此人喜歡算命,我之前在路邊擺卦攤,他日日來問事,一來二去就熟了。”

做賊,擺卦攤——離庚白這個人,真是越瞭解越新鮮。

葉垂雲清清嗓子,“他告訴我一個人,此人是跑鏢的,但面廣膽大口風緊,多都是走一些貴重之物,接別人不敢接的活。”

順藤摸瓜,葉垂雲查到精鐵自許州進入漸北道,迅速在漸北道化整為零,一部分北上,一部分折返許州南下,在西南邊境交易,最後銀兩又會回到漸北道,利用漸北道匯聚各道銀錢的便利,將各道不同倉所鑄的銀錢,換成本朝通銀結算。

“最大部分回流的,是西北和西南的銀錠。”葉垂雲言簡意賅。

“西北的,大家都知道,西南的——”溫徐清藉口,望著葉辰瀾,“我和殿下猜想,是賣了出去。”

啪——葉辰瀾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溫雲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一低頭,只見自己的茶盞子上攏著一隻五指修長的手,是離庚白的。

“謝謝。”溫雲沐低聲道。

離庚白淡淡笑了笑。

葉垂雲又清了清嗓子。

“這是資敵,晉王瘋了嗎?”葉辰瀾壓低聲音道:“新蔡倉的銀子,是專門與夜百國做互市用的,每年出去了多少,王府都是有數,不可能從我們這出去那麼多,唯一的來源自然就是夜百,夜百買精鐵,目的還用說嗎?”

溫雲沐第一次見葉辰瀾這麼暴躁,他叉著腰在廳裡走了兩圈,情緒平復了許多,道:“為什麼從許州走?要是運貨去西南,有很多條路,幹嘛要走東軍的地盤?先運出來,再運回去,這說不通啊!”

不知不覺,溫雲沐的背緊繃起來,她忽然意識到,她此時此刻所參與的,比之以往她謀劃的,是一場更大的棋局。

葉垂雲輕呵一聲,“好問題,我當你氣糊塗了呢,竟然還能想到此中關節。”

“別賣關子。”葉辰瀾正色道:“這是大事。”

“因為出去的,和再進去的是兩個東西。”離庚白忽然道,“東軍產精鐵,但鍛造一途,都為軍隊服務,民間鍛造,論規模和技藝,都是漸北道最佳,所以我斗膽猜測,出來的是精鐵,回去的可能就是——刀槍劍戟等物。”

葉辰瀾見葉垂雲沒有反駁,自然知道離庚白猜對了。

他冷笑一聲,望定溫徐清,“小侯爺,你溫家可是幹著掉頭的買賣啊!”

溫徐清聳聳肩,嘆氣道:“誰說不是呢,若殿下不去這一趟漸北道,我全家老小便是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