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復又坐下,嘆氣道:“淺雪已經遇人不淑,只想求個解脫,你又何必非要禍害她?”

蕭明哲白了她一眼。

劉太后捻了一下手腕上纏的佛珠,很感興趣地看著蕭明哲問道:“了塵大師真是這麼說的?”

她也覺得蕭明哲這輩子似乎特別不順,當初先帝駕崩的時候,他那幾個兄弟都已成年,就只有他最小,爭都沒法爭。

明帝一登基,他還未到十歲就被趕到了漠北,這麼多年在戰場奔波,身上刀傷劍傷無數,誰家王爺這麼慘?

後來好不容易大婚,娶的是西域一國公主,誰知那女人竟是個殺手,傷了他男人的要害之處,弄得這麼多年來受盡人言。

難道真是因為業障的關係?

“母后,你也知道,我們當武將的手上殺孽太多,”蕭明哲輕嘆口氣,悲愴道,“若不找個人化解一下,這輩子就真完了。”

劉太后一下一下撥著佛珠,似在沉思。

蕭明哲默了默,又說道:“了塵還說若是娶方氏女為妻,化解了業障,我那舊疾也可以好。”

老太太眼睛一亮:“果真?”

“你聽他信口胡謅,”蕭明婕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方家眾人全都流放鹿州,若只是要方氏女,從那些罪奴中間選個沒嫁過人的不行?方家又不是隻有淺雪一個女兒。”

“皇姐!”蕭明哲真的生氣了,冷厲目光掃過長公主,“了塵大師是算過八字的,不是隨便一個方氏女都可以!”

他蕭明哲俯仰無愧於天地,褒貶由人,才不信什麼業障的鬼話,他要的東西從始至終都只有皇權。

幾個月前,了塵那禿驢算到“鳳女出世”,就讓他馬不停蹄趕回上京,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但鳳女一事絕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否則容易引起朝局動盪。

蕭明婕被他這麼一看,頓時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這人久居漠北,戾氣之重就像他身上常年帶著的那把半月刀,永遠閃著寒光。

“十九你放心,哀家幫你想辦法。”劉太后望著兒子,和藹笑道,“你也不用急,淺雪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她有自己的辦法離開陸家。”

只要能治好她兒子的病,帶兩個孩子也行,反正等病好了,再納幾個妾室開枝散葉就行了。

蕭明婕回憶著說道:“我記得淺雪說過,她要休夫,然後帶兩個孩子離開上京。”

“休夫可以,”蕭明哲垂眸看著茶水上漂浮的碧綠茶葉,吹了吹,“離開上京可由不得她。”

天依舊下著淅瀝瀝的小雨,可以打傘,也可以不打。

方淺雪一走進梅花傲,就見碎瓊迎上來,一個勁兒朝她使眼色。

然後陸長卿就沿著甬道過來,接過丫鬟手中的傘,親自給她撐著:“淺雪,你回來了?”

“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方淺雪神色淡淡。

“我有話跟你說,”陸長卿陪著她走了一路,直到登上游廊,收了傘,依舊不敢看她的眼睛,“今日皇后娘娘給我和妙嫣下旨賜婚了,婚期就定在月底。我本來是想納她為妾的,可皇后娘娘下旨……”

“既是皇后娘娘下懿旨,那便好好準備吧。”方淺雪大度道,“你這些日子也忙碌,不用再過來。”

“我怕你難過,要不今夜……我留下?”男人戴著官帽,帽子上沾著雨水,形容有些狼狽,一張臉還是賞心悅目的。

方淺雪盯著他看了一瞬,又看向屋簷下的滴水:“不必,我年長許姑娘幾歲,理應讓著她的。”

許妙嫣現在懷了身孕,脾氣喜怒無常的,陸長卿被呼來喝去也並不好過。

“你真不生氣?”陸長卿狐疑地看著她。

“有何好生氣?”方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