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茶本來已經睡迷糊了,聽見馬車軲轆聲才醒過來,又聽見他家二爺的呵斥聲,便揉著眼睛多看一眼。

馬車簾子被風吹起,男人側影若隱若現,聽茶手指著遠去的馬車支支吾吾:“二爺你看,那裡面坐著的……是個美男子啊!二夫人她有相好了?”

馬車沒有停留,駕車的車伕只把他們二人當成街邊胡言亂語的乞丐,江敘看也沒看黑暗中的二人。

陸長卿用力咬著唇,直到腥甜的血味盈滿了嘴裡。

即便方淺雪大罵過他,讓他當眾出醜,也休了他,可他始終覺得方淺雪一直在原地等他,只要他放棄許妙嫣,轉回頭,就能和方淺雪回到過去夫唱妻隨的日子。

可今日那馬車中的男人卻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讓他意識到方淺雪好像已經不在原地等他了。

陸長卿覺得心慌,他還想要復婚的念頭此時就像一個笑話。

“二爺,咱們回去嗎?”聽茶小心問道,“都後半夜了啊。”

陸長卿今日醉酒,沒見到方淺雪,死活不肯回府,在街上溜達了一整夜。

“聽茶,你可認得方才馬車裡那男人?”陸長卿問。

“不認得,不過真是好看,是個俊美的少年郎呢,”聽茶想起那男人好似沒有穿外袍,只穿著裡衣,嘆了口氣,“二夫人方才肯定是在和那男人幽會,所以才不見你的。”

“你不認得,我可認得。”陸長卿忽然露出一個猙獰冷笑,“他是遼遠侯江天行之子江敘,從小就在上京為質子,哼,身為質子竟敢勾三搭四,我要讓他嚐嚐身敗名裂的滋味!”

第二天,上京城中就開始傳言,壽安宮掌印女官方淺雪夜裡私會遼遠侯長子江敘,此事轟動上京。

甚至有些好事之人將二人幽會的細節傳得有鼻子有眼,說是麒麟夜裡將江敘接到方府中與方淺雪幽會,兩人溫存之後,到了後半夜又由馬車將江敘送回。

江敘和方淺雪男未婚女未嫁,御史倒也不能說什麼,但這黃謠愈演愈烈,很快就滿城皆知,方淺雪的名聲肯定是要受影響的,上京城中的女人看見方淺雪都是一臉豔羨,男人看見她則是一副輕蔑的神情。

“方大人,長公主有請你去賞花。”這天她剛從宮裡出來,就見一小黃門騎馬過來。

“知道了。”方淺雪點頭,“我這就過去。”

隨後便讓馬車跟著那小黃門的馬去長公主府。

“大人,這謠言傳得也太離譜了!”翠霜抱怨,“都怪麒麟自作主張,您怎麼不解釋?你和江小侯爺說的都是正經話啊!”

“與其讓人猜測我與江敘商談的事,倒不如讓他們以為我們是在談情說愛。”方淺雪隨手翻看幾張教書先生的履歷和自薦信,她終於下定決心要給方清遠和方清遙請先生了。

人不學,不知禮,兩個小娃也該讀啟蒙了,只不過這幾日面試了幾個落榜的舉人,雖然是落榜生,可教兩個小娃應該綽綽有餘,她給的束脩也不少,可人家都找了個理由拒絕了她,有說家裡孩子小的,有說母親生病的,還有說與方清遠和方清遙不投緣的。

而且那幾個讀書人看她的目光不說是像看過街老鼠吧,至少都有幾分微不可察的輕蔑,還有一個直接擺出一副“富貴不能淫”的姿態。

方淺雪後來想想,應該是那些傳言影響到了她在讀書人中間的形象,所以人家都覺得她是個蕩婦,不願來方府教書了。

她這幾日只好又讓人尋了幾個家裡缺錢的教書先生,想著能說動一個就好。

不知不覺的,馬車到了長公主府。

方淺雪下了馬車,跟著那小黃門進去見長公主。

“淺雪你來了!快見見星辰和宜安。”

天氣熱了,蕭明婕正坐在花園的水榭裡餵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