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灌進鼻腔的瞬間,陳陽想起十五歲那年溺水的情景。淤泥裹著手電筒的光暈,他看見老趙像破布袋般卡在礁石縫裡,筆記本的塑封袋泛著微光。

抓住老趙衣領的剎那,暗流突然增強。陳陽的腰撞上沉船殘骸,氧氣從指縫間漏成珍珠串。手電光掃過河床,竟照出條人工開鑿的溝渠,渠底散落著鏽蝕的鐵鑿。

水面傳來悶雷般的爆炸聲。陳陽拽著老趙奮力上浮時,瞥見溝渠盡頭有團模糊的黑影——像是嵌在巖壁裡的石門,門環上纏著漁網般的水草。

\"肺部積水,肋骨斷了兩根。\"急救員按壓著老趙的胸膛,\"筆記本有防水層,算你們命大。\"林曉裹著警用毛毯,溼發貼在煞白的臉上。河灘上,劉副館長戴著手銬,陰鷙的目光釘在那本溼漉漉的筆記本上。

文物稽查隊長翻開發皺的紙頁:\"這是...三星村考古隊的原始記錄?\"泛黃的照片滑落,照片裡的考古現場插著省博物館的旗幟,帶隊人赫然是年輕時的劉副館長。

老趙突然抽搐著抓住隊長手腕:\"河底...有東西...\"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鳴叫,救護車門關閉前,他的指甲在陳陽掌心劃出血痕——是個歪扭的\"門\"字。

深夜的醫院走廊飄著消毒水味。林曉用棉籤蘸著碘伏給陳陽處理傷口:\"老趙劃的門字,是不是指河底那扇石門?\"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兩人衝進病房時,窗戶大開,夜風捲著窗簾狂舞。老趙的輸液管還在滴答,心電監護儀螢幕一片死寂。護士指著窗臺腳印:\"四十三碼登山靴,從外牆管道爬上來的。\"

林曉摸到枕下的筆記本不見了。陳陽撲到窗前,看見黑影翻過圍牆,肩上的揹包露出防毒面具輪廓。稽查隊長的對講機炸響:\"看守所暴動!劉副館長搶槍跑了!\"

滹沱河大壩的探照燈掃過水麵。陳陽蹲在採砂船殘骸上,手電光柱戳進幽深的水底:\"石門位置應該在這片礁石區。\"林曉綁緊潛水鏡:\"劉禿子肯定也在找這個。\"

下潛到十米深度時,暗流像無形的手撕扯著潛水服。陳陽摸到溝渠邊緣的鑿痕,新鮮的碎石稜角分明——有人比他們早到一步。林曉突然猛拽訊號繩,手電光照出前方飄蕩的潛水電鑽。

石門前堆著爆破後的碎石,門縫塞著未引爆的雷管。陳陽用匕首撬開防水匣,裡面是半張墓室結構圖,筆跡與老趙的批註如出一轍。林曉的氧氣表開始報警,她突然指向石門底部——有道新鮮的血跡順著門縫滲出來。

浮出水面時,對岸傳來引擎轟鳴。三艘快艇切開濁浪,艇上人影手裡的金屬探測器閃著綠光。稽查隊的巡邏艇從上游包抄過來,喇叭聲在峽谷迴盪:\"前方人員立即停船!\"

陳陽剛抓住巡邏艇拋來的救生圈,水下突然傳來悶響。河面鼓起巨大的水泡,快艇上的盜墓賊尖叫著落水。林曉的潛水鏡被氣浪掀飛,模糊的視線裡,石門所在的河床正在塌陷。

\"是墓室自毀機關!\"陳陽嗆著水吼。漩渦將兩人卷向塌陷中心,混著古磚碎屑的河水灌進呼吸管。混亂中抓住根浮木,竟是半截刻著篆字的柏木槨板。

稽查隊長的快艇甩出救援索:\"抓住!下游閘門開了!\"陳陽扭頭看見塌陷處形成巨大的漏斗,劉副館長在漩渦邊緣掙扎,懷裡的筆記本被水流撕成碎片。

回到臨時指揮所時,法醫正在拼湊筆記本殘頁。隊長指著衛星圖上的河床掃描圖:\"塌陷區出現個直徑二十米的坑洞,聲吶顯示下面有磚石結構。\"

\"是自毀機關觸發的墓室移位。\"林曉擦著頭髮,\"東漢墓匠常用的陷沙層設計。\"陳陽擺弄著從水裡撈上來的青銅鑰匙——鑰匙柄上刻著與老趙所畫相同的\"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