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被鞭笞完穿上衣服回來,額間還有冷汗,身形有些不穩,卻還是咬著牙上前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上前,交給了蓋聶身邊的宮人。

似乎是想到什麼,補充一句:“只是些尋常嬰孩會用到之物,蓋聶先生還是先檢查一番吧。”

蓋聶:“…”

蓋聶默默偏開視線,只假裝沒聽到。這個話太尷尬了,方才冤枉了人家,現在人家被鞭笞完還送禮物過來,別人可以裝沒看見,他不能裝沒看見,他畢竟是胡亥的男奶孃。

於是,蓋聶逼自己扯了扯唇角,看過去:“多謝扶蘇公子。既然是扶蘇公子送的,那自然不用檢查,蓋聶信得過扶蘇公子。”

扶蘇並未有所觸動,依舊堅持:“還是檢查一下吧,避免將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說著,扶蘇轉身離去。

臨走前看了一眼那個還抱著傳國玉璽完全沒把這些事放在心裡,反而專心研究等會要去哪玩的松昭昭,片刻後收回了視線。

罷了,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隨她就是。

走下殿外臺階的每一步,扶蘇都有些踉蹌,沒幾步的距離額間全是冷汗,攥緊拳頭硬撐著下去,快徹底下臺階時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

扶蘇看過去,正是素來交好的蒙恬。他微笑見禮:“蒙恬將軍這是才回來?十八弟的抓周宴都開始了,看來將軍是來遲了。”

蒙恬低下頭,鐵盔下的剛毅臉龐有些氣憤,看著扶蘇如今有氣無力的樣子:“誰幹的??”

扶蘇搖頭苦笑:“算了,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原也是我給了他們可乘之機。若我時刻警惕,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上次,察覺到胡亥神色有異時他就應該防備的,這次著了道他一點也不冤。誰讓他願意理胡亥呢。

蒙恬顯然不肯輕易過去,看著扶蘇許久,才要往大殿臺階上衝:“是不是公子齊?我早就看這個笑面虎沒藏什麼好心眼。”

“別看平日裡都是公子高說話口無遮攔,到處得罪人。將閭那個五大三粗的仗著手裡頭有幾個兵權,平日裡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可實際上,這三個人背後早就湊一堆了。”

蒙恬自以為看透地繼續說:“他們如此行事就是為了襯托公子齊的高潔無塵,想推出來公子齊跟公子比,可實際上,公子齊哪比得上公子。”

蒙恬說著還淬了一口唾沫,他一個武將最是看不上這種玩弄手段之人,要說陛下的公子裡若是有個好的,那必然就是他所推崇的扶蘇公子。

但扶蘇此時臉色卻很奇怪,目向遠處,許久才道:“與齊無關。”

“與旁人也無關,將軍還是莫要再耽擱了。一會去晚了,父皇該不高興了。”

說罷,扶蘇轉身離開。

踉蹌的背影在光影下尤顯得蕭條肅立,挺拔的身形微微彎了彎,一隻手撐著勉強站立。另一隻手則攥緊了抑制疼痛。袖口的雲紋終究是沾染了灰塵。

蒙恬剛進入大殿就看到了胡亥抓起了一把寶劍,似乎所有人都對胡亥這個選擇感到高興。抓寶劍是否就寓意著想當將軍。

可蒙恬卻高興不起來,寶劍啊,正是君王該有的象徵。

蒙恬:“蒙恬拜見陛下。此次軍中有事,故而來遲,還請陛下責罰。”

嬴政並未立即回應,反而是負手看向別處,在松昭昭意識到情況不太對時抬頭看他一眼,他才回以安撫的眼神,讓她安心。

而後看向蒙恬:“抓周宴,朕記得是一個月前就已經通知下去了。”

“這今日,怎麼就蒙恬將軍有事來不了呢?”嬴政似笑非笑,打量著蒙恬臉上的表情。

蒙恬是他一手提拔上來陪他打江山的左膀右臂,也是最聽話的。唯一一點不好就是作為武將的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