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夙淵面上的笑意散了個乾淨。

細雪飄飛,點點紛白墜到一襲白衣上,寒風凜冽,蒼白纖瘦的身影與雪色融為一體,似乎隨意一碰就會消散。

夙淵沉默凝視著眼前的人,見他神色平靜,眸光裡映著一片無際的白,這一刻,不知是冰雪更冷,還是他的目色更寒。

夙淵嘴角微揚,下一刻,一隻大手猛然扼住那細白的脖頸,而行此事之人緩緩將手收緊,語氣中竟隱含著一絲興味:“意義便是,生殺予奪,皆由本尊所掌,亦有千萬替代,倘生異心,即使碎裂、損毀,也全然不覺惋惜……”

林倦艱難呼吸,聞言諷刺一笑,一雙眼內全無對於死亡的恐懼,只有對此自大之言的蔑視:“呵,可笑,我竟不知,堂堂魔界至尊,原竟可笑至此……額……”

微啞的聲音在風雪聲中幾近於無,可統統一字不落的傳入夙淵的耳中,他目光沉沉,看著眼前微微用力便能輕易扼斷的玉頸,再移目看向那因痛苦而微蹙的眉目,某種情緒愈發強烈。

“本尊後悔了。”夙淵目光漸濃,“即使贗品,亦有可取之處,損毀的確可惜,不若製成傀儡,不言不語,無喜無怒,一舉一動全由本尊掌控,也永遠不會再說令本尊不悅的話,你說,這個決定如何?”

林倦嗤笑一聲,因痛苦只能發出些微弱沙啞的氣音:“不如何,你個,變……態……”

聲音剛落,一陣狂風呼嘯而來,一個紅影掠過他們之間,再一抬眸,手中的林倦不知所蹤。

夙淵見狀,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彈指一揮,一道法力往一方向襲去,那紅影抱著林倦一同滾落在雪地,受此衝擊,口中吐出一口血。

林倦有法衣防護,並未受多大傷,忙爬起身欲去扶那人,看清那人的面容時,他震驚一瞬,後又覺果然如此。

一個被擄至魔界還能如此悠然之人,豈是凡輩?

他嘴角還留有血跡,林倦心中一緊,正想將自己的丹丸分他一顆時,夙淵沉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藏拙?”

那人在林倦的攙扶下慢慢起身,聞言還是那副一臉在狀況外的表情:“唔?不至於,雕蟲小技,投機取巧罷了~”

林倦現在聽到夙淵的聲音便有些反胃,脖頸也在泛著痛,好在暫時死不了,只自顧找出丹丸就往那人口中送。

“哎呀呀,你給我吃的什麼?我可不亂吃東西的……”

“安心吃吧,吃不死人的。真有問題,要死也是我先死。”

林倦饞著他一同走了回去,期間神色冰冷,亦沒給那一直緊盯他們的大魔半個眼神。

兩人緩緩走了回去,一群人見狀,緩緩向兩側退去,眼含恐懼,神色複雜,更明顯的,眼中直接寫著不欲與他倆沾上關係。

“抱歉,連累你了。”

林倦目中含著明顯的愧疚,那人躺回原位,如往常一樣,無所謂擺擺手:“沒事沒事,本來就沒打算久待,就有些困,睡一覺~就好了~”

說著似乎就要就此入睡。

林倦還是有點不安,想了想,摘下那枚竹形耳墜放入他的手中。

“咦?”過了一會兒,那人睜開眼,神情難得帶上了好奇,將竹葉耳墜拎起來反覆看了許久,半晌嘆道,“好東西啊,如此方便,又獨具巧思,價值不菲吧?”

“的確,不菲。”需要一個人耗盡一條命,幾乎丟棄所有的一切。

“哪裡得來的?還是某位煉器大家造的?我也去定一枚,日後瀕死也暫且死不了,豈不是什麼包紮丹藥完全不必帶身上了,真是便宜。”那人看得嘖嘖稱奇,一向懶懶散散的神情第一次湧出極大的興趣。

“沒有,只是偶然得到的,僅此一枚。”林倦搖搖頭,看他的肩漸漸塌了下去,面上閃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