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落雪宮。

林倦晃晃昏沉的頭,勉強睜開雙眼,眼前的場景既熟悉又陌生,連日的高燒使意識跟不上腦袋,在他反應過來時,一聲“梟冉”已經喚出了口。

“你在叫誰?”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在這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有些突兀。

林倦很想詢問:閣下莫不是耳背?但又覺得沒必要,回答無意義之人無意義的問題,不如多多睡覺。

遂又緩緩閉上雙眼。

卻感知到那人一瞬間移到了自己身側,因太過高挺,還將刺目的亮光擋了個嚴實。林倦睡得更坦然了,完全接受了他這份“好意”的樣子。

見他如此坦然,那人冷笑了一聲,突然沒了動靜。

下一刻,一隻大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林倦:……

他無語的睜開眼看著他,視線若是能化刀,對面的人此刻已經被紮成篩子了。

“醒了?”

林倦不間斷而緩慢的眨了兩下眼,那隻該死的手終於移開了。

他沒有躺著與人交流的習慣,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期間悄悄抬起袖子,嫌棄的擦了擦嘴唇。

剛停下動作,聽得那人嗤笑一聲:“你倒是大膽,你可知本尊是誰?”

本尊?

是誰?

需要再明顯些嗎?林倦垂著頭,微微闔著眼,輕聲道:“不知,想來約莫是個魔將吧?”

“魔將?”

對面的人又笑了一聲,林倦覺得他可能是被氣笑了。

“你為何會知曉魔界左護法的名字?”

“左護法?”林倦歪了歪頭,狀似無辜道,“原來那位大姐姐是左護法麼?我還以為她是魔界至尊呢,日日勤勉,每次醒來她都在批閱文書。”

“自然不是,魔尊自是不必批閱文書,她是下屬,下屬才需要處理庶務。”

庶務?你處理的才是正務嗎?林倦不想說話,微笑以對。

夙淵看他這副不進油鹽的模樣,頗有些興味:“你可知上一個敢如此直視本尊的人,下場如何?”

林倦扶額,若此時修為在身,直接打一場也好過在此煎熬,勉強扯了扯嘴角:“想是,墳頭草已深?”

“本尊如此寬容,自是留了他一命。”說著,夙淵捏住他的下頦,看著他一雙墨色的眸子,惡劣一笑,“想知道他的結局到底如何嗎?”

林倦躲不掉他的手,只好撇開眼目,敷衍道:“不想,不過若是我本人,可受不了任何折磨與脅迫,大約會在尊上出手前便自裁吧……”

“你說什麼?!”

下頦的力道陡然加大,紅色的瞳色也變深了許多。林倦不知此人又在扯得哪門子的瘋,慌忙抬起手去掰,試圖解救他可憐的下巴。

本以為是一場惡戰,哪成想剛一碰上,夙淵就跟觸了電一般,很輕鬆放開了手。

一雙紅瞳卻幽幽的盯著他,眼中似有幾分掙扎,又像是有一閃而過的恐懼。

恐懼?

剛猜到這個,林倦飛速否決。

恐懼?

誰?

夙淵嗎?

這個詞可能會存在於世間的任何一個人身上,除了他。不說本身實力使他沒有恐懼的東西,林倦懷疑,即使他如今只是個低階的魔兵,也不會這種情緒在身。

此人有病,那種骨子裡的傲慢,無懼,極度的自信向來與他如影隨形。

再一抬頭,榻前再沒了那人的身影。

林倦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可憐的下巴和多災多難的脖頸,心道這魔界真的是一天都沒法待了,此刻若有誰來劫走他,他都感激不盡。

這邊林倦憂心忡忡,那邊夙淵大步離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