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懸,牢獄陰冷潮溼,血腥氣未散。

沈凌雲的手被鐵鏈緊緊鎖住,生鏽的鐵環嵌入皮肉,帶來刺骨的疼痛。他狼狽地跪倒在牢房中央,血跡斑駁的臉上仍帶著一絲死不悔改的瘋狂。

“沈凌雲,你可知罪?”沈凌風的聲音冷漠無波,如同寒冬裡最冰冷的風雪。

沈凌雲仰起頭,目光陰沉,眼底的光亮閃爍不定。他的嘴角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知罪?若是我贏了,今日被關在這裡的人就是你。”

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已經沒有“如果”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本該贏的。他本該坐上那個位置,君臨天下。可如今,他跪在地上,如同一個被廢棄的棄子。

一瞬間,他的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面——曾經站在朝堂上意氣風發的自己,曾經策馬馳騁的少年時光,甚至是那場他精心策劃的陰謀……

如果他沒有踏上這條路呢?如果他沒有被權力矇蔽了心呢?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他的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在下一瞬又冷笑出聲,掩蓋住了所有的波動。

“哈哈……沈凌風,別太得意……就算我輸了,也不會讓你安穩。”

他聲音嘶啞,可那股高傲仍未徹底崩潰——他不甘心,他仍在抗爭,仍在欺騙自己這一切還沒結束。

沈凌風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毫無波瀾。他曾經的兄弟,如今不過是一個窮途末路的囚徒。

“砰——”牢門重重關閉,沈凌雲最後的掙扎聲被隔絕在黑暗之中。

在喧囂的牢獄之外,天地間一時竟安靜下來。

林初瑤站在庭院中,遠遠望著沈凌風的身影。幾日未見,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眉宇間藏著深深的倦意,整個人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沈凌風也看向她,目光微微停滯。她瘦了,臉色也比以往更蒼白,彷彿這幾日裡,她的心神未曾休息過片刻。

四目相對,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風吹起她的衣袖,帶起了幾縷髮絲,她輕輕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沈凌風的喉結微微滾動,想問她是否安好,話到嘴邊,又被自己嚥了下去。

兩人沉默地站著,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這份靜謐——

杜懷山匆匆跑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聲音有些顫抖:“輕竹,你怎麼樣?”

林初瑤的心猛地一沉,她猛然轉身,快步朝房間走去。

韋輕竹躺在榻上,臉色慘白如紙,唇色發青,呼吸微弱,連睜開眼睛都費力。她本就身負重傷,加上在玄藥谷的囚禁,她日日受折磨,如今已是油盡燈枯。

林初瑤跪坐在榻旁,心頭一緊,唇微微顫抖:“母親……”

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個稱呼的重量,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一刻,真正喊出口。

韋輕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她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終究只是輕嘆了一聲:“你來了……”

聲音極輕,帶著疲憊,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沈凌風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他從未見過林初瑤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她的指尖輕輕顫抖著,眼中有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不安。

她曾經恨這個女人,可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的恨意早已在韋輕竹擋刀的那一瞬間土崩瓦解。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漠,已經將一切過往斬斷。可當她看到韋輕竹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聽到她那一聲微弱的“你來了”時,她才明白,自己從未真正放下過。

得知韋輕竹是自己母親時,她曾絕望地喊過:“為什麼?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