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磨刀霍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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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兵營的晨霧裹著濃重藥味,孟白露跪坐在青石板上捶打藥臼,槌柄纏著的繃帶早被蒼耳汁染成墨綠。她耳後彆著的木槿花突然顫動——是林子楓在身後抖開浸血的床單,水珠濺溼了她半截襦裙。
“藥湯該換方了。林子楓將銅盆擱在火塘邊,指尖還沾著茜草汁,“三碗水改作兩碗半,能省三成柴胡。”
孟白露正要應聲,帳簾突然被劍鞘挑開。孟洪彥的獅心鱗甲撞碎滿室藥香,甲縫裡嵌著的碎骨隨步伐簌簌掉落。他目光掠過妹妹泛白的指節,最終釘在林子楓腰間晃動的青玉藥鋤上。
“新的軍令。”孟洪彥拋來半卷的軍令,“申屠騎兵已踏破羿家防線,直逼璟隴城。這次,子楓還有沒有興致隨哥哥走一趟?白露這邊我”
銅藥匙跌入陶甕的脆響裡,孟白露起身時帶翻藥篩。蒼朮籽滾過青磚縫隙,恰被孟洪彥戰靴碾進塵粉裡。她攥著染黃的麻布,指腹摩挲著昨夜剛給林子楓補好的袖口破洞。
“何時動身?”林子楓解下藥鋤纏繩,繩結卻打了死扣。
“辰時三刻,從騏驥廄挑馬。”孟洪彥忽然握住妹妹顫抖的肩,“白露要去城南分藥處”
“兄長!”孟白露指尖陷進兄長臂甲冰涼的鱗片,“分藥處一會兒就去。”她轉身抓過曬藥匾,茴香籽卻在顫抖中撒了大半。
林子楓突然按住她整理繃帶的手。那些浸泡過三七汁的布條,此刻正滲出與他掌心相同的溫度:“北坡新採的龍膽草”
“知道,要避開正午露水。”孟白露抽回手時,袖中香囊滑落半截絲絛。那是用三十七種藥草縫製的驅瘴囊。
孟洪彥的破陣槊突然輕敲藥櫃,驚起滿屜曬乾的忘憂草。他背身掀開帳簾,晨光割裂滿室氤氳:“配一匹快馬給子楓。”
待鐵甲鏗鏘聲漸遠,孟白露忽然將香囊塞進藥箱夾層。她低頭整理染血的銀針,卻把三稜針與梅花針混作一堆:“子楓哥,給你山林裡的瘴氣用九蒸九曬的艾絨最好。”
林子楓取下樑上風乾的接骨木,輕輕放進她搗藥的銅臼:“白露,此去賀清,下回不知何時歸來,若是”
銅杵重重砸在臼底,驚飛樑間棲息的藥蝶。孟白露耳墜晃碎晨光:“子楓哥哥,莫要說不吉利的話。”孟白露輕咬下唇,眼中淚光盈盈,似有千言萬語卻哽在喉間,“你與兄長此去,定要平安歸來才是。”轉過臉望著林子楓,“你千萬別”
帳外傳來戰馬嘶鳴,藥爐白汽吞沒了最後半句未盡的叮囑。
玄龜關的夕陽將戰旗染成凝血色,衛恬麗抱劍倚著垛口,看城樓下糧草車碾過滿地屋瓦碎片。她腰間纏著的銀絲軟劍突然輕顫——是路朝南在拋接青梨,果核正巧砸中她懸在簷角的艾草香囊。
“師姐的'千機引'還是這麼靈。”韓詩瓊用劍穗纏住滾動的青梨,杏黃流蘇掃過城牆新補的箭痕,“前年中秋比劍,大師姐就是用這招隔著三進院打落我的桂花糕。”
衛恬麗彈去甲縫裡的艾草灰,忽然從袖中抖出油紙包。兩塊嵌著松子的麥芽糖粘在粗麻布上,糖霜裡還混著去年宗門雪戰時凍住的木棉瓣:“陳家商隊捎來的甘草糖,比韓師妹偷藏的蜂王漿耐燒。”
路朝南突然對著城牆磚猛咳,驚飛棲在狼煙墩的寒鴉,他耳朵在暮色裡泛紅。
“小師弟的'鷂子翻身'若是再快半分”韓詩瓊的劍鞘精準戳中路朝南後腰舊傷,“那日藏在裁判席後啃燒雞的就不是你,而是”
衛恬麗的軟劍突然捲住兩人手腕。劍身映著城樓新掛的銅鈴,鈴舌上纏著的紅繩還是用驅瘟符編的:“聽說九鼎殿那幫人的屍毒遇血生煙,記得把護頸甲多纏兩層葛布。”
路朝南摸出個鎏金小藥盒,盒蓋上赫然刻著南華劍派藥堂的避毒紋:“韓師姐特製的艾草香餅,塞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