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在老伴的質問聲中,朱國平神色十分複雜地低下頭,很是無助的苦澀嘆息。

因為他的確弄不到錢,同樣也拉不到客戶!

玻璃廠現有的存貨,大部分都是質量低劣的產品。這些產品,都是一次性的,用不了多久便會壞。

所以他即使降價處理,但都沒人要!

然後庫存的產品賣不出去,那玻璃廠就沒法購買新原料,沒法給工人開支,更沒法繼續營業。

而購買不到新原料,無法給工人開支。

那玻璃廠,自然也就無法拉到新客戶了。

這是一個死迴圈!

除非新客戶願意先墊資給玻璃廠,讓玻璃廠把貨物生產出來,然後再拿走貨物。

但是,這怎麼可能?

哪有這樣的人啊!

畢竟按照商業規矩,都是先給定金,然後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而定金?

一點定金,那根本就不夠玻璃廠買原材料!

再加上現在臨海縣玻璃廠,搞得有聲有色,不管是質量,還是出貨速度,都不比他們婺州市玻璃廠差。

所以這些商人,自然會選擇去甬城臨海縣,選擇只交定金,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臨海縣玻璃廠。

而不是來他們婺州市,選擇經營一塌糊塗的婺州市玻璃廠!

沒人會把自己兜裡的錢,用來打水漂!

“所以老朱,你就聽我一句勸,想辦法走吧。”

“玻璃廠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之後誰接手,誰倒黴!”

老伴再次苦口婆心地說道:“他高為民弄出一堆爛攤子,拍拍屁股走了,憑什麼留給你背鍋,你又沒拿一分錢好處。”

“沒這個道理啊!”

“但玻璃廠,畢竟關係幾百人,幾百個家庭的肚子啊。”

“玻璃廠要倒閉了,他們怎麼辦?吃什麼?喝什麼?”

此刻,朱國平還是一臉猶豫,無法下定決心。

“爸!”

“你不能再猶豫了啊!”

這時,朱勇急切萬分地走出屋子,身上猶有酒氣地看向朱國平:“爸,高扒皮這混賬王八蛋,就是看準了你捨不得廠子,所以這才故意這麼搞。”

“爸,你留下來若是有用,也就算了。”

“但是你現在留下來,不僅解決不了問題,一旦矛盾爆發,你還會成為眾矢之的!”

“屆時上面領導怪罪下來,承擔責任的就是你!”

朱勇氣鼓鼓地吼道:“玻璃廠本來經營挺好的,他高扒皮當廠長這四年,為了討好領導,為了貪汙受賄吃黑錢,為了搞出所謂的‘政績’。”

“是故意以次充好,弄出一堆沒人要的殘次品!”

“所以現在玻璃廠經營不下去了,就該他負責任。”

“就該他進去蹲著!”

“這一切,和你無關啊!”

朱勇急切說道:“爸,你清醒一下!”

“小勇。”

朱國平神色很複雜地看著朱勇:“爸知道你說的沒錯,但是,若是爸現在走了,那玻璃廠可就真的完了。”

“會徹底倒閉停業的。”

“唉……”

朱國平再次看向樓下的玻璃廠。

他在玻璃廠幹了大半輩子,他一生最美好的時光,都奉獻給了玻璃廠。

所以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他就不想讓玻璃廠徹底倒閉!

“爸!”

眼見朱國平如此頑固,朱勇只能緊握拳頭,氣得雙眼通紅,卻無可奈何。

“高扒皮,他真是該死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