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如端著瓷鍋出來時還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夜沒回來的人,這時候會出現。

她是有些意外的,接著對他笑了笑,像是過往許多次一樣,沒有多問,轉身進屋裡又多拿了一個碗。

沈硯看見她的笑,就更覺得心裡擰著疼。

他忽然有一種愧疚感在心底蔓延。

好在……好在宋清如還是這麼愛他。

人總是對自己一直擁有的人而僥倖著,自信著,這種自信很快沖刷了愧疚。

他接過碗,主動給宋清如添飯。

宋清如不問他,沈硯反而覺得心虛,主動解釋道:“昨天晚上在公司盯著那幫傢伙改方案,才忙完,剛好餓了。”

他說完才想起,自己還有一身的酒氣。

但是還沒來得及解釋,宋清如就輕柔地笑了笑,點頭,沒有任何質疑。

沈硯心裡鬆了口氣。

他沒有察覺任何不對。

隔著霧氣,宋清如的眼睛忽然被燙溼了,心好像有一把鈍刀子磨來磨去的疼。

沈硯啊沈硯,你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撒這麼拙劣的謊言呢?你的領帶去哪裡了?你身上的襯衣也不是昨晚臨走時穿的那一件。

電話又響了。

這次真的是工作,沈硯不得不離開。

他去洗了個澡,換了個衣服,盛的那碗粥也只是喝了一口。

臨走時,他捧著宋清如的臉吻了一下。

宋清如平靜地接受,乖巧得很,她這樣沈硯就心情很好。

“今晚我回來,帶你出去吃,打扮漂亮點。”然後獎勵似的拍了拍她的頭。

宋清笑起來眉眼彎彎,好看極了,然後點頭和他告別,看著沈硯一步三回頭的上車。

再回到屋裡,天神已經坐在了餐桌上,不客氣地給自己添了粥,吃得很香。

“你手藝還不錯。”

“是嗎?很久不做飯了,今天本來想安慰一下自己的。”

天神說:“他昨晚,是和別的女人在酒店,我路過都看見了。”

宋清如的手抖了一下,儘管她心裡明明知道沈硯剛剛說了謊。

一陣尖銳的刺痛緩緩爬上心尖兒,再悄無聲息地褪去。

天神毫不留情的戳破一切:“他愧疚,心虛,所以才對你這麼好。”

天神說起實話來,絲毫不留情面。

不過比謊言好聽。

——

天神叫銀。

那天晚上,像是為了讓那雙眼睛快些亮起來,銀給宋清如講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他真的見過許多新奇的事,從珠穆朗瑪峰夜空上的星星,到海底深處的珊瑚群,沒有他不知道的。

銀說幾百年了,他都沒個說話的人,一時話癆,讓宋清如理解。

他還說,宋清如是一百多年來,第一個虔誠信仰他的人。

“那時候,你跪在那裡,一身的雪,純潔無瑕,而我一身光陰蒙塵。那一刻的你,才像天神。”

宋清如隔著霧氣繚繞的水汽看向銀,他的面容是不真實的好看,連鼻尖都隱隱泛著銀光,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面板彷彿渡了一層波光粼粼的光。

轉瞬,他又努了努嘴:“可不像現在,又憔悴又寡淡。”

宋清如不介意他嘴毒,而是問:“你去過雪山嗎?”

銀回過神來,嘴裡叼著一個包子,手指隨意一揮窗邊的風鈴輕晃,“那肯定的。”

宋清如眼眸亮起來時像一汪水,她說:“我從小就喜歡雪山,一直想去的,可是都沒有機會。”

“所以那些年……沈硯還很愛你的那些年,你們也沒去?”

宋清如垂下了眼,可眼裡卻沒有怨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