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蕭攸瀾求見永徵帝,書房中卻空無一人。

“端王遇刺一事傳得沸沸揚揚,賢妃娘娘得知,憂心不已,特意將端王召入宮中相見。陛下也過去了。”

門外守衛恭敬地解釋。

蕭攸瀾瞭然。

他是可以留在書房等候的,但是略一思忖,便轉身朝賢妃的宮殿走去。

站在殿門外時,他聽到裡邊傳出了談話。

“……兒子真的沒有什麼大礙,母妃不必擔心。”這是蕭鳴玉安撫的聲音。

“都說兒女是做孃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短短几日不見,你便傷成這樣,我怎能不傷心呢?”賢妃的嗓音帶著明顯委屈哽咽的哭腔。

“這不過是小傷,養幾日就好了。母妃,快別哭了,父皇還在這兒呢。”

旋即便是永徵帝的笑言:“你母妃眼窩子淺,聽說你受傷時大概就哭過一回了,有的人若是不會哭,傷心都憋在心底裡,那才是壞事,遲早要憋壞了。像你母妃這般經常哭一哭,說不準反倒更康健!”

這番對話,父母慈愛,兒子孝順,他們三人儼然就是和睦融洽的一家人。

蕭攸瀾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體驗了。

自從母妃過世,他與父皇之間少有親切的說笑談話,基本上都只是議論國事,某項政策的施行與廢止,或是某位官員的提拔與貶謫,等等等等,都是公事。

記憶中,父皇好像很少關心他過得開不開心,只會教給他怎樣做一個太子,又怎樣做一個皇帝。

蕭攸瀾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適應,他平日裡不也逐漸冷淡,沉默寡言了嗎?

可是今日站在這兒,聽見他們三人的對話,他的心裡忽然開始難過。

難過地想念母后,也難過地懷念過去他們一家人的溫馨。

也是這個時候,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念南雪音。

“太子殿下來了。”

宮女還是注意到了他,笑著道了一聲。

殿內聽到了,永徵帝率先揚起聲,“攸瀾來了,進來吧。”

蕭攸瀾依言進去。

蕭鳴玉正坐在賢妃近旁,拿帕子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哄著:“外人進來了,母妃快些把眼淚擦乾。”

“外人”二字,似乎輕描淡寫,卻也擲地有聲。

蕭攸瀾眉眼之間一片淡漠,進了殿內,一一問安,“見過父皇。見過賢妃娘娘、四哥。”

蕭鳴玉擦去了賢妃的淚水,轉頭過來,面帶微笑地頷首示意,“太子殿下。”

賢妃臉上的眼淚雖是擦乾了,眼睛卻還一片水潤通紅,朝著蕭攸瀾抱歉一笑,“真不好意思,叫太子殿下見笑了。”

又吩咐宮女,“快,為太子殿下設座,上茶水。”

蕭攸瀾沒有拒絕。

永徵帝問起:“你怎麼往這兒來了?”

宮女搬來了椅子,蕭攸瀾從容坐下,回答說道:“兒臣原本有事去找父皇,聽說父皇來了賢妃娘娘這兒,也便過來了。”

側目看向蕭鳴玉,流露出些微關切之色,“剛才在門外聽見,說四哥受傷,不知是何時的事?”

他其實是知道的,那是在賭場受的傷,只是他裝作不知道。

蕭鳴玉並未正面回應賭場的事兒,只道:“多謝太子殿下關懷,不是今日。今日多虧了太子殿下出手相助,否則只怕這傷勢又要加重。”

永徵帝“哦?”了一聲,“你今日還搭救了鳴玉?”

“今日兒臣去了軍營,回城路上正好碰到四哥遇襲。”

宮女端來了剛烹的茶水,賢妃吸吸鼻子,道:“今日實在要多謝太子殿下。這是我這宮中自己曬的荷葉茶,還望太子殿下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