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頂上三碗清水,柳錦棠似覺胳膊痠疼難忍,然後只眨眼間,三個瓷碗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孫嬤嬤再次掃眼過來,然後冷冷提醒著:“這碗雖不值錢,可終歸是有價格的,夫人說了,三小姐多打一個碗,月銀就少一點,五小姐若不想要月銀,便多打碎些。”

月銀?

柳錦棠差點笑出聲來,她何時拿過月銀?

她怎麼不知道?

“你說這碗算我的月銀?那以我的月銀能打碎多少個碗?”

孫嬤嬤怔住,沈府小姐每月月銀為八兩,一個瓷碗頂多幾分錢,柳錦棠就算今日坐在此處不停地砸,兩個時辰下來,她也砸不了八兩銀子。

孫嬤嬤以為柳錦棠問此話的意思是挑釁。

遂回答時格外沖人:“五小姐別以為自個月銀多,便能為所欲為,老奴奉勸五小姐,好生學,乖乖練,這瓷碗今日打碎了多少個,老奴可都是要稟報給老夫人的。”

被莫名其妙衝了的柳錦棠恨不能跳起來給面前孫嬤嬤一巴掌。

這老虔婆就不能好生說話,跟誰欠她錢一樣,橫什麼橫。

“嬤嬤還沒告訴我,以我的月銀能打碎幾個瓷碗。”

柳錦棠不依不饒追問。

孫嬤嬤沒想到她話說到如此份上對方還是在追問,於是沉著臉沒好氣道:“幾百個還是有的。”

聽聞這幾百個之數,柳錦棠笑了:“我不過打碎了六個碗,嬤嬤就開始如此說,我還以為這瓷碗是金子做的,打不得呢。”

“莫說我就算打碎了這幾百個瓷碗嬤嬤說不得我什麼,就算嬤嬤上報到祖母那處,祖母也只會道一句心疼,這舉碗之人不是嬤嬤,嬤嬤便覺我是故意如此,以身作則,那嬤嬤可否與我一同舉著這瓷碗?”

“若是嬤嬤舉著瓷碗不掉不碎,那我便與嬤嬤道歉,以後再不說半個不是,若是嬤嬤的瓷碗掉了碎了,那嬤嬤又該如何呢?”

柳錦棠這幾句話直接叫孫嬤嬤啞了聲。

孫嬤嬤確實可以做到舉不動,行不掉,但那也是很多年前了。

而且想要做到瓷碗舉不動,行不掉,得受很多的罪,宮裡的老嬤嬤們拿柳條抽人,但凡她們的瓷碗敢落,哪怕灑一滴水出來,便是狠狠一鞭子。

她們是下人,為了生計不得不如此。

但柳錦棠不是下人,她自然也不能拿宮裡那一套來對待她。

孫嬤嬤是個人精,怎麼看不出來柳錦棠不是好拿捏的性子,若是惹急了,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

“五小姐也莫要拿這些話來激我,老奴年紀大了,比不得五小姐年輕有朝氣,老奴現在做不到,但那並不代表老奴以前做不到,五小姐若想好生學,有苦有痛就得忍著,不吃點苦,不吃點痛哪裡能成材。”

孫嬤嬤此話不假,柳錦棠沒有在反駁。

下人再次拿來了新的瓷碗放在了柳錦棠身上。

少女身子本就柔弱,三碗清水分量再小她也是無法長時間受的。

整個彩荷院中,時不時就會響起噼啪的碎碗聲,一直到兩個時辰後,春文一聲時辰到了,響聲才堪堪停止。

看著滿地碎片與柳錦棠早已溼透的衣裙,孫嬤嬤站起身來,望了眼天色,她不滿垮臉。

“白日的課程就到此吧,五小姐好生歇著,晚些老奴再來。”

說罷,她扭頭就走,那態度看的春文恨不能衝上去踢她一腳。

“什麼態度啊,我家小姐這麼辛苦不說寬慰兩句,還垮個臉,垮臉什麼意思?死老虔婆,有機會定挖花你的臉。”

春文對著孫嬤嬤離開的背影張牙舞爪,柳錦棠擺動了兩下痠疼難忍的脖子與肩膀,喚來下人把滿地碎片收拾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