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終於勸兩人打消了招安的念頭,侯青心中緩了口氣,眼珠子轉轉,又道:

“既然官軍要來,咱們也不能就這麼幹等著,那衛川一路在咱們後頭吃灰,也吃了幾個月了,咱們不如再調頭打他一回,也好提提士氣,如何?”

兩人一愣,還沒從將要被官軍圍剿一事中緩過神來,便聽得侯青竟要先去找官軍的麻煩,心中有些發怵,對視一眼,都勸道:

“如今大軍將至,咱們還是要儲存實力為上,此時不該輕舉妄動才是。”

侯青便道:

“二位兄長如何糊塗了,正是大軍將至,咱們才要先挫敵銳氣,最好是能先打退一路,不然咱們一直乾等著,等那兩支官軍追上來,到時候官軍士氣必然大漲,咱們才真的險了。”

兩人見侯青說的有理,李得志便道:

“既如此,侯兄弟帶人去罷,馬匹也都撥給你,我與你張大哥看著大營。”

侯青也不推辭,正要動身,卻見張大江面露糾結,咬咬牙道:

“侯兄弟慢著,我且與你同去。”

侯青倒真吃了一驚,也只得由著他去。

兩人點了些精幹人手,只要了兩千人,又吃了頓飽飯,將營裡僅有的一百多匹馬都拉出去,一直等到下半夜,才悄悄的調過頭去,要去偷襲衛川大營。

林思衡還跋涉在河南的曠野上,神京城裡賈府又起了一樁事兒來。

賈瑞到底還是死了。

賈代儒自榮國府裡,只求來一包參末,煎給賈瑞服下,果然並無什麼作用。

賈瑞在床上苦熬一冬,眼瞅著正月過去,代儒心中還在欣喜,只道熬過冬天,許是能有些好轉。

不料今早他夫人打水去給賈瑞洗漱,就見賈瑞已沒了動靜。

趕忙掀開被子一瞧,就見賈瑞身下床單和下身綢褲上一片濡溼,聞著一股刺鼻的腥臊氣,人已經僵硬在那裡了。

代儒兒子兒媳都早早亡故,如今唯有一個孫子賈瑞,竟也先他而去,一時悲不自勝,險些也一頭仰倒,到底勉強打起精神來,又去求賈珍,指望著族裡能給賈瑞的喪事上幫襯些。

代儒雖無甚能耐,輩分卻奇高,因此進出寧府,下人並不敢攔問,只由他入內。

才進正堂,正撞見賈珍又在打罵賈蓉,還叫下人往賈蓉頭面上吐唾沫。

代儒見此暗暗皺眉,只是他原就管不動賈珍,況且如今也沒這心思。

賈珍見賈代儒找來,方才緩和了些,叫賈蓉滾起來,便問道:

“叔公如何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代儒便哭道:

“今早瑞兒去了,我與你叔祖母年邁無力,瑞兒的喪事,只盼著族裡幫襯著些。”

賈珍吃了一驚道:

“怎麼突然人就走了!”

代儒也不好將自己孫子的死因說個透徹,只是搖頭哽咽。

賈蓉立在一旁,聽得賈瑞居然死了,心中先是一驚,繼而又有些心虛。連忙道:

“瑞叔去了,我且先去照看著。”

便離了寧國府,往代儒家裡去,進去一瞧,果然見賈瑞正挺直著躺在床上,兩眼烏青,骨瘦如柴。

代儒夫人早把那些髒物清理乾淨,賈蓉不敢多瞧,只道是去年冬日裡那兜頭一桶屎尿淋壞了事,與代儒夫人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急匆匆便去尋賈薔。

賈薔聞此,也唬了一跳,兩人驚惶了一陣,賈薔勉強鎮靜下來道:

“哥哥莫慌,他死他的,不與咱們相干,且不說他未必就是因著咱們去年那遭玩笑才病了,就算真是如此,如今也沒人知道。

璉二嬸子那裡,她自己不會去說,賈瑞也沒臉,只要咱們兄弟自己注意著,就不幹咱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