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後邊山坡上有一淨室,早前原是給庵內尼姑靜修悟道之所,自前些年換了淨虛來做主持,庵內上下風氣為之一變,再沒有肯靜心禮佛的,都只在紅塵中享樂,此處便漸漸荒廢了。

今夜這淨室內卻傳來人聲,窗欞上映著兩道人影摟抱在一起:

“你別鬧!你這算什麼!是你說有話與我說,我才帶了你來這的,你若再這般胡鬧,我可要喊人了!你拿我當作什麼人了!”

“好人兒,我已急死了!你今兒若再不依我,我一頭碰死在這裡!”

“你還想怎樣?去年在榮府裡,趁著老太太他們都不在,你就來哄我,我既年輕,被你哄了去,也自然認準了你。

只是你若還想再進一步,除非是帶我離了這牢坑,我才能依你。”

“這有什麼難的?回頭我只管和寶玉說一聲也就是了!

只是眼下,遠水可解不得近渴了!”

說著,裡面便有人一口吹熄了燈,室內傳來一聲驚呼,繼而聲音漸低,只剩些許呢喃。

屋內兩人正是熱火朝天,兩相忘我之際,淨室大門陡然間被人推開,進來一人笑道:

“我就知道你們倆湊到一塊必有話說,早前我就瞧見了,你們說話歸說話,怎麼還把蠟燭熄了,這般黑燈瞎火的做什麼?莫不是有什麼好東西,捨不得叫我看見不成?”

秦鍾和智慧兒正在興頭上,陡然間被人抓住,嚇得兩人一激靈,秦鍾聽出聲音來是寶玉,趕忙安撫道:

“寶兄弟怎來了,我與智慧兒說會兒話,她師父管教得嚴,也只得先熄了燈,寶兄弟快先回去,我稍後便來。”

一邊說,一邊就開始往身上穿衣服,只是黑燈瞎火的,又哪裡能分得清哪件歸哪件,也只是胡亂往身上套罷了。

寶玉原本就是一路跟著秦鍾來的,哪裡就肯這樣回去:

“我才剛來,你們就要趕我走,咱們原先在府裡就常在一塊兒玩,今兒竟嫌棄我了不成,火摺子呢,先吧燈點著,我瞧不見。”

一邊說,一邊便往秦鍾和智慧兒那邊摸索,只當秦鍾是把火摺子藏起來了,寶玉也有心頑笑,便把秦鍾也壓在身下,兩手四處摸索。

秦鍾膽戰心驚,哪裡還敢點燈,連連勸寶玉先出去,寶玉只是不肯。

三人這邊還在“明爭暗鬥”,冷不防門口又有人說話:

“寶玉,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三人扭頭望去,正見林思衡手上打著火把進來,後頭還跟著王熙鳳和平兒,再有幾個丫鬟婆子。

秦鍾和智慧兒見此,面色煞白,身體不住得顫抖,寶玉被火把晃了一下眼睛,略眨眨眼,此時才發現秦鐘身子竟只裹著一件外袍,智慧兒身上也只有一件僧服,腦子也一懵。

林思衡仨人打眼一瞧,卻見屋子裡頭三人正疊在一塊,把秦鍾夾在中間,上頭是寶玉,下面是智慧兒。

哪裡還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麼,林思衡和王熙鳳當即臉色鐵青,平兒趕忙把頭低下,不敢去瞧。

見寶玉身上衣衫雖也不整齊,到底還算完整,王熙鳳心裡略鬆了口氣,只是也不敢篤定寶玉方才究竟犯渾了沒有。

她因著賈母的關係,一向與寶玉關係親近,此時再看那張分明並無什麼變化的一張臉,心裡忽然竟有些犯惡心。

咬著牙,語氣森寒道:

“寶玉!還不趕緊出來!還留在裡面做什麼!你們兩個不要臉的下作種子!趕緊把衣服穿好滾出來!髒了我的眼睛!”

寶玉低垂得頭,悶不吭聲得走出來,站到鳳姐兒身後,伸手還要去拉扯鳳姐,準備撒嬌討饒。

鳳姐見他伸手,陡然便起一身雞皮疙瘩,忙不迭地的讓開,起身就回水月庵去,留下幾個丫鬟婆子把秦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