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隨黃門侍郎來到宮中,給劉禪見禮之後,都予以賜座坐下。

劉禪不是一個苛刻的人,對待臣子們一向寬容大度,說話也喜形於色,沒有多少講究的。

客套話本就不多。

劉禪直接讓小太監拿來一個封套遞給蔣琬,蔣琬接過來開啟一看,果然,正是南中馬忠將軍的一份奏章,寫於帛書之上。

要知道,這個時候,屬於漢末,紙張並沒有在大批次流行開來,根源在於造紙術還處於比較低階的水平,質量上不好把握,更沒有大規模鋪開的工業基礎。

所以,比較重要的事情,比如奏章之類的,還寫在絲帛之上。

這奏章很長,蔣琬生怕看錯一字看錯一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慢慢地,額頭上滲出許多細微的汗珠來。

費禕坐在那邊,一開始還很淡定,他本來就是一個心有大靜氣之人,更何況這是在陛下面前,裝逼更是必須硬裝到底。

但看蔣琬的神情如此,內心,卻也有絲絲不安,難以淡定下來了。

因為,既然陛下專門將他二人叫到宮中來,拿出來的,必然不是普通事情。

而能將這蔣公琰嚇得滲出汗珠的,未嘗就不能將自己也嚇得滲出冷汗來。

好不容易等蔣琬看完,費禕接過來,第一眼看去,就已經明白了——這的的確確是南中的摺子。

繼續往下看,費禕越看越心驚——

馬忠那幾個傢伙他們想玩兒把大的?!

有多大呢?

他們想將整個南中區域做局,以牂牁為餌,將所有的魑魅魍魎都引誘出來,然後,一網打盡……

費禕的額頭,不知不覺中,也滲出細微的汗珠來,也不知道去擦拭一下。

二人再次看向皇帝劉禪的神情,竟然不由不從內心深處發出讚歎之聲——陛下竟然神態淡然自若。

難道他一點也不擔心?

不對啊。

陛下不該是這樣的性子才對啊。

在蔣琬費禕等人的心目中,皇帝劉禪是真的一直生活在“襁褓”中的孩子一般。

先帝在時,一切由先帝做主。

諸葛丞相在世時,一切由丞相府做主。

而劉禪,只是標籤,一個人形圖章而已。

一直到現在,所謂的後諸葛亮時代,劉禪收了權,親了政,其實在內心裡,大家對於皇帝劉禪的觀感,並沒有多少改變。

寥寥草草地堅持了3天的親政,皇帝就顯示出無比的怠倦態度來,直接將所有事務都推給了蔣琬和費禕。

“還是諸葛丞相有先見之明啊。”

想想,諸葛亮雖然不在了,但對於後面人才的培養、權力的分配、利益的劃分……現在的蜀漢的哪一樣,超脫了他老人家的預先算計和安排?

可皇帝劉禪此刻“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表現,也太讓人吃驚了吧。

費禕更相信皇帝對於此事的嚴重性認識不充分,而不是他的氣魄心性足夠強大。

但這樣的話,萬萬不能說,只適合一輩子爛在肚子裡。

三人中間,費禕的地位最低,按理,該他首先發表意見。

而且這個事情吧,直接點說,本就屬於他兵部管轄的範疇。

費禕拱拱手,道:“陛下,此局甚大,微臣擔心他們一口吞不下,一旦南中糜爛如斯,恐難以收拾,該立即增兵南中才是。”

蔣琬也拱手道:“陛下,德信等三位將軍雖勇且謀,然南中兵馬太少,而且南中豪酋數量眾多,不服王化久矣。若趁勢而起,恐大而難制也。我朝,經不起如此風險,不如及早出兵,將牂牁事平,至於其餘宵小之輩,何苦急於一時?”

費禕也不斷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