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天氣愈發的寒冷,正是隆冬,瓦簷上滴水成冰,掃雪的太監們臉色凍得發青,一邊往手心裡哈氣,一邊將冰稜除去,免得落下時打到了哪位貴人,又惹了無妄之災。

玉華殿中,燭光如晝。

欽天監監正魏可親自主持著祈福,先後進行了祭天神、祭地只、祭人鬼的儀式。

儀式結束,自皇帝至嬪妃,每人淨了手後,持三支線香在燭臺邊點燃,親自插入香爐中。

顧桓祁不動聲色地聞了聞手中的線香,這味道與自己在思渺宮所用的並無差別,想來並不是線香作祟。

洛知微拖著虛弱地身子,跟在賢妃身後。

捻起三支線香以一旁燭火點燃,看著火光將香頭一點點燃亮,洛知微以右手將衣袖斂起,左手持香將那線香插入香爐中。

洛知微雙手合十,輕輕合上雙眼,拜了三拜,口中念念道:“信女願以十年陽壽,換的腹中子嗣平安降生,還望滿天神佛與列祖列宗保佑。”

聞言顧桓祁心裡更是難受,看著洛知微蒼白的臉,似乎有一根生滿刺的荊條正抽打著顧桓祁的心臟,“這一年裡,宮中接連有兩位嬪妃失了孩子,而近日洛嬪又頻繁胎動不安,明年便是朕登基的第五年,朕膝下仍無子嗣,實在愧對列祖列宗,魏愛卿可否為朕看看,是何緣故。”

魏可朝顧桓祁一拜,拿起占卜之物入了玉華殿,跪在一側開始占卜起來。

待所有嬪妃敬完香,過了一刻鐘的功夫,魏可才從玉華殿出來,“皇上,微臣可否知洛嬪娘娘芳名。”

顧桓祁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洛知微,先是擔憂,思忖須臾道:“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知微,便是洛嬪的名字。”

魏可頷首,掐指算了算,朝顧桓祁躬身道:“洛嬪娘娘的宮殿中,近日可是請了神佛照拂?”

顧桓祁向後看了一眼攙扶著洛知微的竹葉,竹葉會意,低聲道:“回皇上,回魏大人,大概兩個月前,寢殿裡供奉了一尊漢白玉的送子觀音像。”

“那便是了。”魏可自顧自點了點頭。

吳皇后凝眉插話道:“何事啊,魏大人。”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洛嬪娘娘名為知微,其意為:瞭解細小的萌芽狀態。而寢殿裡卻供著一尊漢白玉佛像,佛光照拂,可洛嬪娘娘是身弱之人,以一人之身難以承受。”

聞言賢妃也不由向後看了一眼,這些日子早聽說思渺宮裡不安,如此寒冬裡頭,能看見洛知微額頭上的汗珠,想來她確實是病得不輕。

顧桓祁肅聲道:“如何解?”

“只需將那送子觀音佛像送至玉華殿供奉,一來後宮娘娘們皆可得那佛光普照,二來也可解洛嬪娘娘的胎動不安之狀。”

“就按你說的辦,”顧桓祁斬釘截鐵道:“江義敏,即刻按魏可所說去辦。”

“是,奴才遵命。”

洛知微微微抬眸,濃密的眼睫下,以餘光掃視著眾人的神色。

白貴人以青紗拂面,站在蘇貴人的身旁,神色自若,未有分毫變化。

當真不是她?洛知微心想。

竹葉輕輕撓了撓洛知微的手心,視線交匯一瞬,洛知微稍稍閤眼,往竹葉的懷中倒了下去,“娘娘,娘娘...”

只聽見竹葉一陣疾呼,顧桓祁穿過吳皇后和賢妃,將洛知微橫抱起來,“江義敏,去傳喬太醫來。”

“是。”

吳皇后看著顧桓祁橫抱著洛知微匆匆離開的背影,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的身旁的賢妃,眸光一轉,幽幽道:“被皇上親自抱回寢宮,這份殊榮,只怕賢妃妹妹寵冠六宮之時,也不曾有過吧。”

賢妃收回目光,清澈的眸子微微一黯,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