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有些睡不著。

最後我還是傷害到了苗歡歡……

但我不後悔,畢竟她沒有離我而去。

看著自己右手小拇指上的牙印,我又回想起她坐在公園鞦韆上捂著臉哭的樣子。

我明明已經戰敗三次了,可我卻又被無情的緣分拉回到感情拉鋸戰的戰場上來。

那麼這一次,就不要再讓自己的怯懦扯斷了弦了。

回想起她送我到地鐵站時那雙微微含淚的眼睛。

我的心忽然開始劇烈地疼痛了起來——生理意義上的。

這種感覺我以前從未有過,但是有一件事提醒著我這與苗歡歡沒有關係。

今晚還沒有服藥!

我依舊是一口氣將所有的藥片服下——這樣做能夠儘可能減少我被藥物的苦味所折磨的時間。

像往常一樣等待口腔中淡淡的苦味散去,可預料中的解脫並沒有到來。

我的心依舊“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劇烈地絞痛攪得我沒有精力去思考。

我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讓自己能夠呼吸的舒服一點,這杯水車薪的措施並不能讓我有多好受。

就在我痛到受不了的時候,我想到了我還有最後一種藥沒有吃。

勞拉西泮……

我死馬當作活馬醫似的服下昨天剩下的半片勞拉西泮,支撐到自己口中的藥味散去,那陣突如其來的絞痛才散去了。

隨著疼痛一起散去的,還有我對今天發生一切事情的所有感覺……

我這是怎麼了?

我問自己。

又一次,我失去了記憶中的情緒。

和以往一樣,卻又有所不同。

以前我的情緒消失的時候是沒有任何預兆的,而這一次莫名的心痛讓我有些害怕。

因為我剛才對苗歡歡的所有感情,都建立在一個沒有藥物干擾的自我暗示之下。

我已經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了,到底是被病痛折磨時顯露出來的是真正的我,還是用藥物將病痛暫時隔絕開的時候顯露出來的是我?

這是一個很痛苦的抉擇,無論我選擇哪一個,都代表著我會傷害的苗歡歡。

我不想讓自己的病痛變為我們兩個人情感之間的負擔,也不想讓她在我冷冰冰的態度下被我無意識地行為所傷害。

感情是需要有回應的,這是在“藥物冷靜”下的我所無法給予的。

可惜我還沒明白這個問題,這些不安焦慮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被趕出了我的腦海。

好一個冷漠的人啊。

我躺在床上,像是看電影一樣回看著今天的一切,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的情緒。

一次次地失敗過後,我又找出來今天畫的那幅畫——這是我和她在地鐵上無聲的擁抱。

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臉,可是我又忽然覺得自己的畫和記憶又有一些對不上了。

於是我覺得我應該焦慮起來了,但是腦海裡遲遲不出現這種情緒。

我又想著我應該為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感到憤怒,可是腦海中依舊一片空白。

一時間,我看著自己畫的最聚精會神的作品,整個人的思維都渙散了。

就好像一顆剛剛在春天冒出嫩芽的種子,被去而復返的寒霜凍住了幼苗一樣。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正如只生活在南方的人不知道雪花飄落是什麼樣子一樣,此刻我也完全想象不出來要用什麼樣的情緒去表達這一份心情。

這意味——我連戴上一副面具去搏得別人的同情的機會也沒有。

我從來沒有在他人身上找到過類似的情緒,什麼感覺都沒有會是怎麼樣的感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