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大有‘你很天真’的意味,始才有些理解了自己的處境——倒不是太醫令,而是由於身份適當被呼叫來唱對臺戲的半路優伶。

知道了處境,方才好漸入佳境,南宮慚緊接著自己的話頭道:“只是微臣有些不解,菀妃娘娘身上沒有明顯撞傷痕跡,卻是為何突然血流不止?”

盡歡帝閉回眼眸,劍眉微顰,似是認真回憶起當時之事來,半晌方道:“菀妃確實不是撞傷,孤記得當時菀妃只靜靜坐在靠椅中,與孤閒散聊些瑣事,看來心境也甚平和——只是卯正時分,菀妃突然口呼腹痛,孤急切之際上前攙扶,卻見菀妃下體鮮血直流,漸漸地竟人事不知了,孤便喚了太醫。”

南宮慚心緒不寧地聽了片刻,猶自細細地想著接下來的答句,忽聽得盡歡帝語帶疑惑地問道:“愛卿可知,為何菀妃並未擦傷碰撞,平日所服之藥所食之膳也甚合理,且皆是宮人事先嚐過,並無異樣,菀妃卻突然……”

至此,南宮慚彷彿有所頓悟,重重磕下一頭去,低聲說道:“微臣,微臣不敢說。”

盡歡帝伸手隔空往上託了託,說道:“愛卿若是想到了什麼,不妨直說,孤恕你無罪。”

“微臣懷疑,”南宮慚猶豫了片刻,始才說道:“微臣懷疑,宮中有人對菀妃娘娘施行厭勝之術,始才導致娘娘突遭禍端。”

第三十六章 陰雲

南宮慚話音落定,字字低沉鏗鏘。片刻之內房間中悄然無聲,只餘薰香爐內杳杳升起的淡淡煙霧,閒散無事一般從君臣身邊穿梭而過。

許久,盡歡帝方才睜開眼眸,邪肆的鳳目半含笑意,只看了薰香爐片刻,似乎在思量些什麼,而後下定了決心般說道:“愛卿可知,宮中禁行巫蠱,如有半絲牽連便是人頭落地,株連甚廣的重罪。這般猜測若是讓人知曉了,愛卿恐會遭遇多端非議。”

南宮慚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只能繼續說道:“微臣只是擔憂皇上身邊奸佞作祟,故此大膽猜測,皇上……”

“孤已經說過恕你無罪了,愛卿不必如此惶恐。”盡歡帝唇角牽起和煦的微笑,仍然慵懶地依靠在床柱邊,只是將幽深的眼眸移過了薰香爐,微微定在南宮慚迷惘的臉上,溫溫地說道:“何況愛卿的猜測,孤也認為有理的很,既是孤身邊有小人作祟——”

“皇上不必煩憂,只需徹查後宮各殿,小人必然無所遁形。”南宮慚順勢接話。

盡歡帝聞言似乎有些猶疑:“這徹查後宮不是小事,若是牽連出來些枝枝丫丫的,孤怕……”

“皇上聖明,微臣就算被誅九族,也非得說出來不可:菀妃娘娘無端小產,現下更是香魂飄散,微臣方才雖是猜測,但就今看來似乎是唯一的解釋了——皇上若是再行優柔,只怕會縱然了那奸佞,讓他做出更傷天害理之事。”南宮慚拜下身去,言辭懇切,堅毅的唇邊盡是視死如歸的決心和忠誠護主的態勢。

南宮慚雖是有些困惑,卻知這場戲的大概脈絡,故此大膽言及本不該由太醫令涉足的‘徹查後宮’一事。

只因徹查似乎是盡歡帝的意思,卻是不該由皇上親自說出。昨夜宿星離開之後朱雀便來報,穗實宮常妃的貼身宮人在宮殿後苑私自埋下一個身扎數針的小木人,朱雀待人離開之後小心將其掘出,卻見木人上有幾個血色小字:丁未年己酉月己卯日戊辰時,乃是菀妃的生辰。

術已施出,無論生疏與否,就待回應了。

常妃的貼身宮人因何倒戈相向,盡歡帝無需理會;厭勝之術為何施在萬千寵愛的菀妃身上,盡歡帝更是不屑,不過可笑地相信鬼神之說,欲要一石二鳥而已,於自己似乎也找出了一個菀妃因何賓天的恰當理由。

古妃要趁著羊谷王覲見之期,渾水摸魚除去障礙,只是有些操之過急——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