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個閤家團圓的盼頭……”

芷雲只聽著,沒說話,她上輩子不一樣,孤女一個,沒什麼親戚,每次過年,不是沒反應過來,年已經過去,就是看著別人家裡熱熱鬧鬧,獨自惆悵,所以,不能完全瞭解歐陽的感覺,只是,每到年節上,自己也會思念上輩子為數不多的那幾位會在初一打電話拜年的幾位友人……想來,歐陽的想念,一定比自己更多百倍。

“有時候我總是想,我的衣冠冢應該是設在祖墳裡了,只是,爸媽兄長,叔叔伯伯一年年在黃泉路上等待,卻一直等不到我過去……”

芷雲一愣,覺得眼睛酸澀,心底一嘆,伸手握住歐陽的手,頭也捱過去,枕在他的肩頭,低聲咕噥了句:“……何必想那麼多?”

好在,歐陽本是灑脫的人,也不過一時感慨,馬上就回轉過來,笑道:“是,能有今日的造化,已經是老天厚愛了。”

這一夜,夫妻兩個相擁而眠,睡得平穩安逸,第二天一早兒,芷雲睜開眼睛的時候,歐陽居然尚未起身。

在大清朝當皇子也不容易,一年到頭歇不了幾日,如今過年,歐陽難得能逮住機會休息,芷雲索性給他拉一拉被角兒,也不叫起,低聲招呼了侍書和侍劍進來服侍。

如今過年,與往常不同,芷雲的衣著打扮,總要莊重一些。

侍書手上利索的將芷雲那一頭水亮的發,輕輕巧巧地束在頭頂上,結成橫長式的高發髻,開啟首飾盒兒,芷雲隨手揀了並蒂蓮的珠釵,又加了幾樣精巧,重量也比較輕的首飾裝扮齊整,換了一身兒水紅的喜慶旗袍,還沒來得及描眉,就聽見侍書行禮道:“給王爺請安。”

芷雲聞聲回頭,就見歐陽半坐在床上,臉上掛著笑,這不是芷雲第一次看見歐陽的笑臉,卻覺得他今天的笑容,分外溫柔,心底不覺也是一片柔和。

“下雪了……”

歐陽透著窗戶向外一看,見天地間一片晶瑩,屋子裡暖和,感覺不出來,但這想必是一場大雪。“所謂瑞雪兆豐年,這是個好兆頭。”

來到這個時代,歐陽也好,芷雲也罷,所思所想的其實都是自己,哪怕歐陽想爭奪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是因為那個位置在手,對自己和芷雲的生活與修行有利罷了。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歐陽閱歷加深,年復一年地看著這個世界今年旱災,明年水澇,邊疆上兵禍不斷,老百姓們的生活,哪怕是在所謂的盛世,也永遠是艱難困苦。其實,只要稍稍能填飽肚子,用不著忍飢挨餓,他們便覺得十分幸福了。

如今歐陽又有了兒子,這個世界,會是自己的子孫永久生活的世界,他便難免也起了幾分悲憫心腸,覺得自己若真能得到那個位子,其實在冷眼旁觀之餘,不妨稍微使一些力氣,加快一點兒這個世界進步的速度,至少,讓天災變得不是那麼頻繁,讓國家富足,老百姓能得一溫飽,幾百年之後,這個國家能少些磨難……

“想什麼呢?”芷雲挑挑眉。

“沒什麼……走,去看看雪。”歐陽淨了面,收拾停當,和芷雲穿了樣式一樣的大毛衣裳,攜著她的手,走出門去。

兩個人在無限世界的時候,天南海北四處飄零,見慣了風雪,在大清朝更是一直生活在北方,這雪景也看了十幾年,但每一次見,總覺得不夠。

此時正值隆冬,天亮得晚,這會兒時間尚早,天空有些陰暗,雪光卻晶瑩閃爍,照亮了天地,芷雲一伸手,看著雪花在掌心裡融化,侍劍被唬得連忙給她撐起傘,嘴裡抱怨道:“我的好福晉,你可仔細些,要是著了涼,崔嬤嬤非撕了奴婢的皮不可。”

芷雲沒說話,歐陽也只勾了勾唇,伸手握住芷雲的素手,兩個人的手都不算冷,握在一起,更是滾熱。

院子裡的樹木都染了銀霜,地上低矮的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