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嬤嬤的詢問,周星瑤率先起身,實則想從二者之中挑一個更擅長的命題作答。

說出口的話,卻是那麼體貼:“還是讓臣女先來吧!姐姐剛從江城入京都不久,她可能還不太適應。”

嬤嬤瞥了一眼周清懿,面上表情不變,躬身將兩個杯盞遞過去:“還請姑娘挑選。”

“風!”周星瑤眼前一亮,果斷選了左邊那個,“臣女願以風為題眼作詩。”

縱使表現的胸有成竹,最後也只落了皇后娘娘的口頭獎賞,並沒有賜物。旁邊閨秀開始小聲議論,紛紛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周清懿。

嬤嬤語帶歉意上前:“姑娘,僅剩下明月題眼了。”

怨不得對方不肯選,當朝才子佳人最喜望月抒情,已經有不少佳作流傳。若沒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肯定無人敢選,怕被比下去。

謝晏詞提供的小抄,確有與其相關的詩句,可她並不需要,只能心領他的美意。

“不是說國公府的千金能詩會畫,怎麼偏偏在這裡露怯了?”

“原先府裡養著的二小姐都不大行,更別提從鄉野接回來的那位了。這不,站著半天了,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我看……這曲水流觴怕是讓她做陪襯來的吧?倘若我從小在村中長大,洗衣劈柴,目不識丁……我也只能傻愣著呀!”

……

周圍人的議論聲不減,目光也從好奇轉為鄙夷不屑。

身旁的嬤嬤並不著急,還是掛著那副笑臉等她回應—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

霎時間,全場靜默。

亭中靜坐的皇后招了招手,便有近身伺候的小太監低頭聽吩咐。隨後,走到前頭揚聲道:“娘娘有旨,請這位閨秀稍後前往鳳鸞宮一敘。”

同樣沒有賞賜首飾,意義卻與周星瑤不同。

她再次捏緊掌心中的紙條,總覺得事情已經偏離了前世的軌跡。

從未與宮妃往來過的她,重生歸來後卻與皇后以及舒王頻有交集。不知這是天意,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之後的詩會,氛圍就輕鬆了許多。皇后也陸續賞下不少寶貝,在諸位閨秀的欣喜致謝聲中謝幕。

“姐姐待會兒可要機靈些,別下了國公府的臉面。”

周星瑤半是嫉妒半是威脅的告誡,怎麼也不願挪開腳步,恨不得也去鳳鸞宮聽聽短長。

周清懿淺笑回應:“妹妹也要努努力了,多讀點書,總歸能讓國公府不被旁人笑話。”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就疾步跟著傳話公公離開。

時間緊迫,她才不要浪費在口舌之爭上。

*

來鳳鸞宮之前,周清懿已經在幻想殿內是各種“慘狀”。中宮一直無子,好不容易收養了舒王,卻是個拖油瓶,連累皇后失了恩寵。

不受寵的妃子是怎樣的?

聯想到前世暴室,她總覺得殿內應該樸素淡雅,甚至可能會有佛堂煙火,求個清靜。

沒成想,入口處銜著寶珠的金蟾將她嚇了一跳!

約莫有半人高,神態兇狠,通體純金打造。其身後的裝飾也格外恢宏,奇珍異寶的光亮足以讓室內始終亮如白晝。

“來了?”

皇后正在撥弄花瓣,鎏金護甲掐住其中一根花莖,微一用力,遍是落紅震顫搖曳。

“臣女周清懿,拜見皇后娘娘。”

“隨意坐。”皇后已經卸了釵環,轉身回到主位,語氣和善,“沒被門外那玩意嚇到吧?本宮已經穩坐中宮寶座,還要求什麼財?陛下命人放在那裡只會礙事,落灰了還要擦,真是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