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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慢慢走過去,蹲下:“帥望!?”

帥望抬頭,一雙紅色的眼睛,乾淨的眼白是忽然間清清楚楚地裂出來一道道血絲,韓青看著那雙眼睛漸漸整個紅起來,大滴的淚水慢慢凝聚,越來越大,卻含在紅色的眼眶裡顫抖著不肯滾落。

韓青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仇恨,他微微覺得一點涼,一點灰心。

要道德審判他嗎?

韓青沉默一會兒:“她不是一時衝動,那是她的最終決定,我救不了她。”

韋帥望痛叫一聲,毫無意義地痛叫,更象狼嚎,他用盡全身力氣,揮手向韓青臉上打去。

韓青沒有躲。

耳光響亮,韋帥望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手掌火辣辣,證明他真的打了,韓青臉上慢慢浮起的指印,也證明他打了。

帥望看著自己的手,手掌紅腫,他應該假裝不知道,他應該裝做一切沒有發生過,他不要韓青從此待他不同,不不不,不,他寧可讓仇恨折磨他的靈魂,他寧可讓怨憤象毒汁一樣慢慢醃漬他的心,不,他不想再失去最後一個親人,不管這個人做過什麼,他唯一的願望只是——只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並不奢望一切都沒發生過。如果有人非要告訴他,那麼,他希望自己能假裝不知道。可是——這一巴掌已經宣告他知道,宣告一種關係的終結。

帥望身子震顫,象咳嗽一樣震顫,他慢慢握緊拳,指甲刺進掌心,可是這痛仍不夠,這隻手,他恨這隻手。

帥望痛叫,那隻手錘在地上,關節處皮開肉綻,帥望慘叫,韓青拉住他:“帥望!”

帥望拼命掙開,怒吼:“你為什麼沉默!你為什麼不說不!為什麼?我不想聽解釋,我不想知道真相,不要告訴我你不聖人,我不要知道,我不想知道!為什麼不欺騙我,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如果你真的懂得仁慈,你不會告訴我真相!我寧可被欺騙,我寧可被欺騙!我寧可死!也不想知道真相!”

帥望怒吼:“欺騙我!殺了我!怎麼樣都可以!別讓我面對我不能面對的真相!我承受不了!”

韋帥望怒吼:“我希望你死掉!我希望你死掉!這種無用的真相,你告訴我幹什麼我?你真是殘忍!”

八十七,你仍是我最重要的人

韓青愣住,什麼?帥望在說什麼?

他為什麼不說不?他寧可受欺騙也不要聽這樣的真相?

對一個十歲孩子來說,他最親近的人,對他母親的死負有責任,是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

韓青慢慢站起來,帥望的反應,同他師父預料的一樣。

也許韋帥望長大一點接受得會更好一點,可是——結果還是一樣吧?長大的韋帥望也許不會再大吼大叫,可是內心深一樣會覺得,呵,韓叔叔不過是那個袖手看著我母親去死的人。

他再教給韋帥望做人的道理,韋帥望會想,你不過是那個見死不救的人,你不過如此,你這些話不過是假仁假義。你自己都做不到的,為什麼要教給我?

韓青輕捫自己的胸口,我,倒底是不是明知道施施要自殺卻不作為?

如果施施明明白白說,她對不起韋行,她會在當夜自殺,韓青一定會阻止!可是事情已經過去四年,韓青是對她當日所說的話感到不安,他甚至同韋行談過,讓他做個了斷,如果真的再不想見施施,不如讓施施離去,冷家出去的人,自不必擔心衣食,至少讓施施有機會認識新的人,過新的生活。

韓青對施施的關心沒有超過對一個普通朋友的關心,也不可能超過這個限度,他不會徹底守在施施門外,防止她自殺,也不可能同她談得更深,他只能同韋行說,你應該給施施一個明確的態度。

韓青微微嘆息,他或者可以做得更好,但確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