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瑾說話間,人已彎腰俯身,伸手去拉徐氏。

溫如瑾想,他大抵是剛從溫暖環境裡出來,吹了冷風的緣故。

不然,他不會覺得身體會這般僵硬不受控制。

徐氏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好話。

見溫如瑾伸手拉自己,她更是怒火中燒,甩開溫如瑾的觸碰時不忘說上一句:“不需要你這個時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還是去陪你的好妻子吧。”

“比起我這不中用的娘,你那身懷有孕的好妻子才是你的心肝寶貝呢。”

徐氏這話,落進馬車內剛閉上眼的柳雲耳裡,別提多扎心了。

柳雲身子一僵,她雙眼緊閉,手覆上小腹。

人心散了,就再難齊了。

她們這個家,已經支離破碎,不復從前的溫馨和睦。

不過是咎由自取,因果報應罷了。

溫如瑾忍著身體的不適,耐著性子去哄徐氏:“娘,外面風大又冷,你先進去。進去暖和了,你再罵,只要你罵得開心,罵得爽,能解氣消恨,兒子都依你。”

徐氏也不是蠻橫不講理的,她只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覺得委屈。

這會委屈和不滿已經一通發洩,自然是順勢而下,而不是繼續胡攪蠻纏。

所以,在溫如瑾再次伸手拉她時,她也不將人推開了,而是半推半就被拉起來。

只是這樣一來,溫如瑾這裡對徐氏的不喜,更上一層樓。

溫如瑾面上雖沒展露半分,可他心裡,卻是對徐氏指指點點。

不是挺有骨氣嗎?

怎麼不繼續作了?

怎麼他一拉,就順勢而起了?

有時候啊,真不是她瞧不起女人。

而是女人作賤自己,讓周圍的人瞧不起她。

溫如瑾心裡雖是波濤洶湧,面上卻不顯山水,他拉著徐氏,好聲好氣的說:“我的好娘,兒子知道錯了,你別跟兒子一般見識。外面風大,你先進去,進去暖暖身子。”

沒有辦法,銀子還在徐氏身上,沒有財政大權的溫如瑾,還得低聲下氣討好。

徐氏這會不氣了,她看溫如瑾,嘆口氣道:“我進去暖了身子又能如何?這馬車你是來趕了,可那牛車呢?總不能因為上面沒有東西,就不要了吧?”

這話,徐氏說得極為大聲,目的就是讓馬車裡的人聽見。

她昨晚吃了那麼多苦,總該有人來接替她的。

這天下沒有一個人吃苦的道理。

大家一條線上的螞蚱,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我來吧。”徐雲襄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緊接著是一陣窸窣聲。

徐雲襄從馬車內出來,她弓著腰看著站在門口的徐氏與溫如瑾,“母親,二弟,有勞你們讓個位置,我好下去。”

溫如瑾制止住徐雲襄,只聽得他道:“大嫂,馬車你來趕,牛車交給我。”

徐氏站在一旁,一臉欲言又止。

溫如瑾也不等徐雲襄說什麼,他已經跳下馬車。

這一跳,溫如瑾差點摔個狗啃泥。

這高度跳下來,完全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溫如瑾卻覺得差點要了他一條命。

溫如瑾走後,就剩下徐氏與徐雲襄婆媳二人眼對眼。

“母親,您先進去吧。”徐雲襄忙爬出馬車挪出位置,好讓徐氏進入馬車。

徐氏因為心疼兒子去趕牛車,這會對於徐雲襄頗有意見,她鼻子裡哼了一聲,也不說話,爬著進了馬車,砰的一聲將馬車搖搖欲墜的門重重關上。

徐雲襄看了那緊閉的馬車門,她是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

對她有氣?

怨恨她,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