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戩在歸墟之下的青銅棺前,活出了第二世。

眼前的劍客,也是如此。

並且劍客要做到這一步,遠比蕭戩更容易。

早在歸墟之下時,蘇奕和蕭戩都已猜出這一點。

當時蕭戩問蘇奕,要不要試試能否開啟那青銅棺。

蘇奕的答案是“不想試”。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

原因就是,他早在當時就已推測出,青銅棺內蟄伏的,便是活出第二世的劍客!

也就是眼前所見的第一世。

略一思忖,蘇奕道:“你當年所留的這些後手和安排,都是極好的,換做我是當年的你,也必然會精心謀劃,而不會隨便就轉世重修。”

說著,蘇奕不無感慨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與之類比,如你這般存在,要轉世重修,所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

第一世只靜靜看著蘇奕,沒有說什麼。

卻見蘇奕喝了一口酒,自顧自道:“不過,身為子女,終究有離開父母照顧,獨自撐起一片天的時候,而如你我這般前世和今生的關係,自然也如此。”

第一世終於開口,“故而,你選擇從蕭戩的道業力量入手,寧可自身留下缺陷,也不想接受這種安排?”

蘇奕點了點頭,“不止是蕭戩,還有你的道業力量,我都不曾繼承,所求的,無非是以我自己的力量,和你一較高低!”

這的確是蘇奕心中所想。

他對第一世的道途並不瞭解,也不清楚第一世究竟有多強大。

可也正因如此,蘇奕才期待去和對方鬥一鬥。

若融合對方道業和記憶,瞭解對方過往的一切,到那時再動手,未免太無趣。

第一世明顯有些訝然,旋即道:“我等候於此的目的,你也猜出了?”

蘇奕頷首,眼眸悄然變得明亮,“你贏了,我今世所有,都歸你。你輸了,你的所有,都歸我!”

第一世那波瀾不驚的臉龐上罕見地浮現一絲笑意,“你我本一人,你卻視我為畢生大敵,好極了!”

蘇奕笑起來,“我與我周旋,才當以最大的敵人對待,不是麼?”

第一世頷首,“大道修行,一切外敵皆無所畏,真正的對手,永遠是自己。這便是所謂‘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他袖袍一揮,雲夢村悄然消失。

封天台之巔的景象,重新顯現出來。

周虛本源如若星河流轉,萬千大道如星辰閃爍,四周則是茫茫無盡的混沌。

這一刻,第一世沒有再說什麼,只朝蘇奕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蘇奕則雙手抱拳,行了一個大禮。

敬的是第一世。

敬的也是自己。

而後,蘇奕緩緩站直身影,眉目之間,一片澄澈空明,再無一絲波瀾。

下一刻,那宛如星河般的周虛規則力量齊齊一顫,隨即如陷入停滯,寂靜不動。

第一世揚手之間,一道劍氣從周虛規則中乍現,撕裂諸天萬道分佈的混沌星穹,斬向蘇奕。

寥寥一劍,僅僅是其神韻,竟比踏入生命道途的定道者的力量更恐怖!

這一劍,直似打破了某種界限,呈現出一種無法無天,打破一切的凌厲之勢。

混沌、時空、大道……一切都彷彿在這一劍下成了擺設,天上地下,這一劍成了唯一的光!

蘇奕眉目間浮現一抹驚豔之色,心中蓄積已久的戰意一下子被點爆,轟然釋放,沸騰如燃!

這,正是他眼下最渴望的一戰。

沒有任何猶豫,蘇奕衣袖鼓盪,大步上前,掌指如劍,如探手挽星河,揮劍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