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襲寬袖長袍,長髮盤髻,面如冠玉,看樣子只有三四十多歲的模樣。

蘇弘禮!

大周玉京城蘇家之主,很多年前便躋身十大先天武宗的傳奇,一個和國師洪參商並稱為“大周雙壁”的滔天存在。

這一瞬,蘇奕縱有前世十萬八千年的的修行閱歷,可此時此刻,內心深處依舊有不可抑制的恨意和怒火迸發。

這是不可磨滅的執念!

縱有大毅力、大智慧,也難化解。

不過,蘇奕眸子依舊冷靜如雪,淡然如舊。

執念歸執念,恨歸恨,以他如今的心境,自不會在此時此刻失控。

大雨滂沱,山風凜冽,雖是清晨,天色卻昏暗如暮,偶爾有閃電劃過,照得山河一片銀白。

時隔多年,父子二人,再次相見!

只是,氛圍卻壓抑肅殺無比。

“昨天聽說你回玉京城的訊息後,我就料到,你必會來此,故而,就過來看一看。”

蘇弘禮開口了,語氣隨意平淡,沒有什麼威勢,也沒有什麼情緒,那是一種極致的淡漠和無情。

他沒有撐傘,可滂沱雨水在落到他頭頂三尺之地時,就似遇到無形的壁障,朝四周散去。

落到蘇奕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就見蘇弘禮周身雖毫無氣息波動,可他身影卻似和這片山河天地契合,融為一體。

似乎,他就是這片山河、這片天地、這裡的一草一木!

“為何不動手?”

蘇奕問,“當年,你不是說我蘇奕敢踏入玉京城一步,必殺無赦?”

蘇弘禮眼神古井不波,淡然道:“我也說過,給你一個五月初五之前,給你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我自不會食言。”

蘇奕笑起來,道:“那你就等著我五月初四去蘇家走一遭便是。”

說罷,他撐著油紙傘,邁步朝遠處行去。

再不看蘇弘禮一眼。

這是他父親,更是他此生最恨之人,但正如他當初在信箋中所言,五月初四,他自會親自去了斷這段恩仇。

蘇弘禮似有些意外,眼見蘇奕施施然自顧自離去,眉頭微皺。

最終,他並未說什麼。

直至蘇奕那頎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茫茫雨幕中,蘇弘禮這才說道:“道兄,我們也回去吧。”

他神色波瀾不驚,負手於背,朝遠處行去。

雨幕中,悄然出現一個道袍老者。

他跟隨在蘇弘禮一側,道:“我本以為,你們父子相見,必有激烈衝突上演,不曾想,卻就如一對路人相見,話不投機,折身而去,著實讓我意外。”

蘇弘禮隨口道:“我此來,本就不是為了殺他,而是要印證一個判斷罷了。”

道袍老者好奇:“什麼判斷?”

蘇弘禮眸光深邃,道:“這孽子沒有被奪舍,這也就意味著,道兄當初的推測是對的,他極可能繼承了某位大能的衣缽傳承。”

道袍老者眼神微妙,點了點頭,道:“不得不說,如今的蘇奕,變化真的太大了,之前我曾以洞法之瞳觀望他身上的氣息,卻竟沒能洞察到任何玄機”

說到這,他沉吟道,“他給我的感覺,就如一片迷霧籠罩的深淵,難測其深淺,著實古怪。”

蘇弘禮眸子微微眯了眯,道:“是麼,那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道袍老者沉默片刻,忽地說道:“道友,不如由我出手,去試一試蘇奕?”

蘇弘禮擺手道:“不必,這是我的私事,道兄不必摻合進來。”

玉京城北城門前。

蘇奕坐上馬車,朝松風別院返回。

“借天地之勢,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