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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客都躲在床下、櫃裡、灶間、茅廁等處篩糠,只有商秀秀和謝小賓仍是鎮定自若:一個是久經江湖洗禮的巾幗英豪,一個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青年漢子。商秀秀在二樓靠窗的地方觀戰,一邊看一邊尋思應對之策,苦想帶謝小賓突圍的辦法;謝小賓卻仍舊在吃,而且吃的很專心,他心說: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可不能窩窩囊囊的死,死也要給何必做個好榜樣,先不管了,吃飽再說,免得黃泉路上餓肚子;他二人無所謂的架勢真的令人欽佩。
閉市的哨子一聲短過一聲、一聲比一聲尖利,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聽起來格外難受。靜街鑼響了,不是一聲一聲的,是響成一片,好像長沙城裡來了數十個舞獅隊。鎖城的號角也“嗚嗚”作響,讓人心跳的節奏更加的快了。何必也醒來了。
能睡和尚何必這一覺直睡了七天,他一醒就聽見了鑼鼓聲、號角聲、打鬥聲、慘叫聲和哭喊聲。何必稍一遲疑,猛地竄了起來,驚喝一聲“大哥,該死的”,這一嗓門如同晴天打霹靂,震得四周屋瓦、塵土落下一大片。他喊完甩開兩條長腿狂奔向如意坊的方向。他邊跑邊想:我不該睡覺的,這一睡可算是睡的不是時候,可能把大哥都給睡死了,我以後再也不睡了;我真他媽該死,耽誤了大哥性命,我對不起二姐,二姐肯定會傷心死的。何必跑起來比奔馬還快,可現在街上、房頂哪都是人在打架,根本就跑不開。他很生氣,這些混蛋擋了路,或者就是這些人把大哥給打死了。他越想越氣、越氣越恨,劈手抓住眼前的人就扔出去。他這隨手一扔可不要緊,可惹了禍了。這些江湖人物都有幫有派有門有會的洶洶而來,哪個都有些來頭,見著誰都兩眼看天不看人,何必突然就把人家朋友給打了給扔了,這後果很嚴重。
他何必憤怒了不怕死了,可這會不怕死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砍紅眼的人們看著這傻大個見人就抓到手裡扔出去,都很惱怒:這孫子哪鑽出來的,也太他媽猖狂了,發一聲喊“大夥併肩子上剁了這雜碎”,全拿手裡傢伙事往何必身上招呼。何必雖然功夫不錯,而且天生神力鐵手鐵腿,但他不是鐵頭鐵背鐵肚子鐵屁股,很快就被人在身上劃開了幾個口子,連臉上都被劃了一刀。他有點疼再加上心下又急又惱,搶過一個大漢的斬馬刀,回手把大漢砍翻。他口裡大叫“擋我者死”,可圍攻他的人並沒退開。何必一咬鋼牙,抬腿踹翻兩人,左手握住刺來的一把劍,猛地閉上眼,右臂一抖、翻腕一刀把那人的大頭砍下,人頭帶著一蓬血雨飛向半空,那人未倒下、腔子裡的血噴了老高,淋了何必滿頭滿身。眾人呆了這一下,何必便又踢開三人砍倒四個,帶著一身的血衝開出去,其勢正好比猛虎出籠、惡狼下山、勇悍無比。
江湖就是鬥狠的地方,誰比較狠誰就能掙下字號,誰掙下字號誰就能站得住腳,誰站的住站的穩誰就面子大。物分兩極,什麼事都是相對的,老話說的好:有多大臉現多大眼。平時這些有面兒的人趾高氣揚,可今兒就丟人丟到家了:白白讓何必殘忍地殺了幾個兄弟,還攔不住人家。何必如此英雄了得、手底下如此狠辣,確實令周遭的人害怕,可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字號的人物,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把自己兄弟殺了,自己卻不拼命,要是真如此的話不僅人白白死了,自己的面子也掉地上再也揀不起來了,那樣的縮頭烏龜確是沒辦法在江湖上繼續混下去的。江湖老客可以丟掉性命,卻絕不會丟掉面子不顧,眾人怒吼連連追著何必砍殺。
何必邊跑邊打,身後追逐的人越來越多。他穿過七八條街道,眼瞅著到了花街如意坊左近,終於被堵住了。前面是保衛如意坊的三百多混成人馬,由差官和地頭蟲組成的聯合隊伍,後邊攆著的也不知多少人的江湖惡漢,真個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何必心想:大哥已死,二姐肯定傷心欲絕,都是自己無能、一覺睡的失了大哥性命,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