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的坐回桌子邊,老老實實的捧著藥碗,輕輕吹了吹浮著的藥沫,啜了口,臉頓時皺到了一起。

喝了這麼多年,我以為自己的舌頭應該早就適應了苦味,偏偏這些大夫總是有本事挑戰我的極限,配出的藥一味比一味苦,還沒入腹肚子就已經開始抽筋。

哥哥修長瀟灑的身型邁了進來,在看到我正‘乖巧’‘聽話’的喝藥時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這藥有些苦,最好一口氣喝了。”

“燙。”我癟癟嘴巴,把猶帶著煙氣嫋嫋的藥汁伸到他的面前,“一口喝不下去。”

他伸手接了過去,聲音清朗溫潤,“放放再喝。”

撐著下巴望望窗外的斜陽,亮亮的金光打在窗欞上,襯的哥哥的臉也散發著溫暖的色澤。

距離晚飯還有些時間,睡了些時辰,精神倒是特別的好,我抓上哥哥的袖子,“哥,你最近好像特別忙,家中的人幾次告訴我你宿在書房,我去幫你收拾收拾吧。”

“不用。”他拍拍我的肩膀,“下人會收拾,你要是悶我陪你去院子裡走走。”

“他們總是胡亂收拾,越收越亂,根本不知道你要看什麼,我想順便拿幾本書看,上次的那些都看完了。”我這個閒人唯一的樂趣就只剩下書了,反正是打發時間,什麼樣的書都無所謂了。

他失笑,“你又偷我的書看,女孩子家少看些兵書,文策,費腦子的;不如畫畫或者做做女紅。”

我搖頭,“我只看看,不動腦行不行?”

他拿起床頭的薄披風,輕蓋在我的肩頭,縱容的揚起唇角,“走吧。”

書房本是全家人的書房,只是哥哥一向繁忙,軍中的事務,朝中的事務,家中的事務,讓他常常忙到夜半時分,久而久之書房倒成了臥房。

或許只有娶親以後,他才會有所改變,不過現在的哥哥,要他娶親……

嘆氣!

書房的門被推開,和哥哥身上相同的薰香味淡淡的飄了出來,帶著男子獨有的氣息。我輕輕的支起窗欞,讓陽光撒在桌前,照出桌邊薄薄的浮灰。

雞毛撣子拂去灰塵,順手將香片放在燻爐中,屋子裡頓時升起嫋嫋的清香,我把亦蝶剛剛送過來的書按哥哥的喜好分類放在書格和桌邊,剛才被我夾了書籤的書應該是哥哥正在看的,放在桌邊的最上面,其他幾本有過批註的應該看完了,可以放回書架了,沒有批註的新書就放在床頭吧。

目光在書架上搜尋著,不經意的溜到旁邊的牆上,雪白的牆壁上掛著三尺青鋒,劍穗垂掛而下,殷紅的色澤有些褪了。

遮蓋在劍鞘上的,是一個鬼怪般的面具,青銅的材質散發著幽暗的陰冷光芒,兩顆碩大的獠牙從咧開的大嘴裡高高的伸出,深深的瞳孔後無底的黑色看的人心底直髮寒,一道長長的痕跡從額頭劈到下巴,沒能劈開面具,卻翻開了青色面具下黯沉的銅色,紅中帶著金,與周圍的暗青格格不入,更突顯了這翻卷著的痕跡猙獰。

這是哥哥戰場上用的面具,正是這個面具造就了沙場上‘鬼面將軍’的威名,震懾了無數人的膽,卻也正是這個面具,替哥哥擋下了曾經致命的一擊,它更加的恐怖了,而哥哥也越來越揚威天下。

我伸手摘下面具,入手有些沉重,冰冷的感覺從指尖一直滲透到面板下,將面具覆在臉上,周圍突然變黑,只有兩個眼睛的前方是光亮著的,蒙上它,似乎從另外一個視窗看著這個世界。

我皺眉轉身,“哥哥,你帶這個東西也不怕視線不好?若是旁邊有刀槍突然閃過來,看不到怎麼辦?”

前方哥哥的臉色突然一變,“凝卿,別碰那東西。”

摘下這讓我憋氣的東西,我看看手中的面具,有些莫名的看著哥哥,“不就是個面具麼,冷冰冰的,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