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自私而美麗。我問林,你胖不胖。林說,我很瘦。我說,這樣好,我喜歡瘦的男人。因為比較性感。這樣說的時候,我一邊把音箱的音量調高。空蕩蕩的房間,寂靜象曼延的冰涼的湖水。而我是一條無法呼吸的魚。

凌晨五點的時候,我對林,我要睡覺了。可愛的男孩,早安。我把滑鼠點選關閉電腦,然後從冰箱裡倒出一杯冰水,吞下安眠藥片。電腦螢幕已經停息,只有音箱發出斷線的噪音。在關掉所有開關的電源以後,我的心裡突然一片漆黑。

事實上,除了上網我的確無事可幹。白天我有大部分的時間在睡覺。有時候我會恐懼自己在沉溺的睡眠裡面,突然變成一具橡膠。沒有思想。也沒有語言。

週末的時候,我去西區的BLUE。那個DISCO酒吧已經開了很久,老闆是個香港人。喜歡去那裡,一部分是因為習慣。我是個懶惰的人,不喜歡新地方新朋友新事物。舊的感覺給我安全。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這裡特別混亂。雜亂的音樂,英俊的男人,也有大麻和搖頭丸。

DISCO是九點半開場,但我不跳舞。有一次,我跟一個系黃色領帶的男人玩甩骰子。男人喝啤酒,我喝冰水。結果他輸了1000塊錢,惱羞成怒,跳起來罵我。我笑著對著他說,你不想付錢也就算了,但請閉嘴。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我抓住他的領帶,把盛啤酒的玻璃罐劈頭蓋臉地砸在他的後腦上。

憎恨別人輕視我。因為我已經身臨其中。

事情後來有羅幫我擺平。酒吧老闆就是他的朋友。

羅說,你不要給我鬧事。我可以多給你一點錢,你平時逛逛街也好。

我光著腳坐在陽臺上。陽光照在我的臉上,讓我暈眩。天是這樣藍。時間是這樣慢。只有兩件事情能夠讓我憂鬱。貧窮和寂寞。如果我手裡有了錢,那就只剩下寂寞。

I can feel his eyes when I do not expect him In the back seat

of a taxi down Vestry Street……

和林聊天常常會讓我大聲地笑。我已經知道他比我大一歲,西安人,目前職業是做軟體。是那種讀書是好學生,工作是好同志的型別。他的淳樸讓我快樂。我的快樂是因為覺得他有時候顯得傻氣。

比如我問他,是否做過愛。他就一本正經地回答我,除非是他深愛的女孩。否則他不會。這個回答一點也不讓人感覺刺激。我就取笑他,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貞潔,免得後悔。我想我在網上唯一一個聊天的朋友也就是林。我不喜歡新地方新朋友新事物。他寬容我的放縱和粗魯。他有時還會偶爾表示關心。聊天的時候,突然問我,你餓了沒有。我說沒有。他就說,我現在在吃餅乾。我想象我們兩個邊吃餅乾邊聊天的樣子。我說,那你的那份肯定不知不覺地就沒了。他說,我會都給你。

心裡突然就溫暖一下。是溼潤的溫暖。很輕地滲透在心臟的血液裡。清清的水滴。甜的滋味。

那個暑假,高三的男生帶我去BLUE。我第一次到這個陰暗而喧囂的酒吧,我天性裡對混亂的嗜好得到滿足。剛開場的時候,舞池裡還沒有人。我一個人進去瘋跳,嫌不過癮,脫掉襯衣,只穿著黑色的蕾絲文胸,又爬到高高的音箱上面。沸騰的節奏讓我的神經在麻痺中得到釋放。後來人越來越多,口哨和尖叫混成一片,我終於全身疲軟。

坐在吧檯邊,我的呼吸還很急促。一個男人遞了一杯冰水給我,他說,我一直在看你。冰冷的水從喉嚨一直滑落到胸口,象一隻手,突然緊緊地抓住了我的心臟。無限快樂混雜著疼痛。就在這個瞬間,我愛上冰水冷冽的刺激感。我看著陰暗光線中的男人,他大概快40歲了。他微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