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記得他是誰嗎?”崔無上盯著朝露的臉,同時點點照片上的那個人,他在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鄴朝露茫然地搖著頭,“我就是很奇怪才問你啊,為什麼我和這個人拍了這麼多張照片,我都記不得他是誰。”

“他叫易日晞。”

當這三個字從崔無上的嘴裡說出的時候,沒有任何預期,淚水從鄴朝露的眼眶裡鑽了出來,啪嗒啪嗒浸溼了照片。

“我記得這個名字。”

鄴朝露吸吸鼻子,努力微笑著陳述,“我記得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只換他回眸深情的一笑;我也記得,他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支蔓兒,我最好的朋友;我還記得,那天他拒絕了我的告白,他離開了。我一個人站在樓上望著遠處的人,忽然發現只要遠一點、再遠一點就看不清那個人的臉。我跟自己說只要跨出去,只要跨出這一步就會忘記這個人……”

她跨了出去,於是墜樓。

“我想,我做到了,我真的不是記得這個人的臉,我忘記了他是誰。”

這才是她墜樓的真相,如函為非所料。

崔無上心疼地揉揉她的肩膀,順勢合起那本相簿,迅速塞進書櫃最不起眼的角落,“不記得就不要勉強自己去想起,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花心思去記。把它們通通放下,我們才能更輕鬆地上路。”

鄴朝露乖巧地點點頭,乖巧地告訴崔無上:“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要嫁給無上哥,我要做無上哥的好老婆。”

“這個……”

崔無上雙眉緊鎖,卻逼迫自己臉帶微笑。他的腦子裡鑽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不知道他現在暈倒會不會讓整個局面看起來容易一些?

還是函為非那個壞丫頭活得自在,拍拍屁股,把家一搬,好像他們這兩年多的感情就此煙消雲散。

她真的離開他了嗎?

她真的放得下他們那些愛嗎?

還是如他一般,根本無時無刻不惦念著對方?

壞丫頭!壞丫頭!

居然真的拿著二十萬的支票搬走了,等他解決完手頭的事一定把她追回來,罪名是:攜款潛逃!

身體康復以後,為婚禮做著積極準備的鄴朝露每天東逛西逛,這一日居然發現東方學院的門口新開了一家名為“為非作歹”的休閒屋。

為非作歹——好奇怪的店名,她因為好奇拎著訂婚當天準備穿的全新小禮服走了進去。

“小姐,想喝點什麼?”侍應生迎上前來,笑得客套。

“有什麼好推薦的?”

她並不是真的想喝點什麼,只是想找個陌生的地方坐一會兒,什麼也不想,靜靜地待一會兒。

在家裡,爸媽不停地跟她說,要懂事要聽話,以後她就是無上哥的老婆了,將來還要做院長夫人,舉止要得體,行為要端正,說話要有分寸。

他們越是如此,她越是猶豫,真的就這樣嫁給無上哥嗎?可她為什麼總想找出那本相簿,翻出相簿裡那張她遺忘的面孔?

不能徘徊不定啊,鄴朝露。你答應大媽媽要做她的女兒,你答應無上哥要做個好老婆,怎麼可以每天活得心不在焉呢?

可是,心的角落有個地方總是惴惴不安地搖晃著,她茫然地望著餐牌,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每天都有這樣的人走進為非作歹,侍應生習慣地推薦道:“要是實在不知道選什麼,我們這裡有水吧師傅親自操刀隨心配製一種名為‘隨便’的飲品,小姐想試試嗎?”

“那就‘隨便’吧!”聽名字就讓人想來一杯了。

坐著等待的工夫,鄴朝露無聊地四下張望著,一不小心目光撞到一幅足以讓她掉了下巴的畫——

畫中的女子通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