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萬物之一,萬物都有獨立性,譬如老馬,決不靠小馬的奉養,老雞決不靠小雞的奉養,為什麼人為萬物之靈,到反要靠兒女的奉養呢?所以他們的人民深以受兒女的奉養為大恥,說是失去人格了。因此之故,他們對於兒女亦不甚愛惜。幼小時沒有方法,只能管他,養他。一到六七歲,做父母的就拿出多少資本來借給兒女;或劃出一塊地來租給他,教他種植,或養雞,養兔。將他所收人的幾分之幾作為利息或租金,其餘替他儲蓄,就作為子女之衣食費及求學費等。他們說,這樣才可以養成子女的獨立性及企業心。一到二十歲左右,有成|人的資格了,就叫他子女搬出去,自立門戶,一切婚嫁等等概不再去預聞,彷彿是兩姓之人了。

就是他所有的財產亦不分給子女;為子女的亦深以受父母之財產為可恥。因此之故,子女更無贍養父母之義務,偶然父母向他子女商借財物,亦必計較利息,絲毫不能短少,豈不是奇怪的風俗嗎?”

帝舜聽了,詫異道:“世界上竟有此等事!那麼貴國和他鄰近,不可不防這種風俗之傳染。”孝養國君道:“說也奇怪,他們亦防敝國風俗傳染到那邊去呢。因為弊國的風俗宜於老者,所以他們那邊的老者無不羨慕敝國之風俗而想學樣。他們的風俗宜於青年,所以敝國的青年亦無不羨慕他們的風俗而想學他,將來正不知如何呢。”帝舜道:“這是什麼原故?”孝養國君道:“父子居共產,固然是極好的。但是既然同居,既然有父子的名分,為父母的對於子女之言動一切不免有時要去責備他,要去幹涉他。就使不如此,而無形之中這麼一重拘束,青年人的心理總以為不暢意。所以不如早點與父母分居,高飛遠走,既可免拘束,又可無奉養之煩,且可以博一個能獨立不倚賴父母之名,豈不是面面俱好嗎?所以近今敝國青年往往有醉心於他們,以為他們的風俗是最好的,不過現在還不敢實行罷了。至於老年人的心理與青年不同,精力差了,倦於辛勤,一切遊戲的意興亦漸減少:而又易生疾病,所盼望的就是至親骨肉常在面前,融洩團聚,熱熱鬧鬧,享點家庭之樂便是了。

但是照他們那種風俗是絕對不能,在那年富力強的時候有事可做,尚不覺寂寞。到了晚年息影家中,雖則沒有飢寒之憂,但是兩個老夫妻爬起一對,跌倒一雙,清清冷冷,無事可做,一無趣味,彷彿在那裡等死一般,豈不可憐呢?萬一兩個之中再死去一個,剩了一個,孤家寡人,豈不尤其孤悽嗎?起初他們習慣成自然,雖則孤悽寂寞,倒也說不出那個苦之所在。後來敝國有人到那邊去,寄宿在一戶兩老夫妻的人家,那夫妻有兒子三個,女兒兩個。兒子一個做官,兩個做富商,女婿亦都得意。但是每年不過輪流來省視父母一二次,總算是孝子了。要是幾年不來,亦不能說他不孝。敝國人住在那裡,看得兩老夫婦太苦,遇有暇時,常邀他們到各處遊玩,又和他們說笑解悶。

那兩老夫妻快樂之至,感激之至,後來他們問到敝國情形,敝國人告訴了他敞國人家庭的樂趣。那兩老始而羨慕,繼而感嘆,後來竟掉下淚來,說道:‘可惜不能生在敝國!’從這一點看來,可見他們的老者醉心於敝國,以為敝國的制度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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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舜聽了,不禁太息道:“照貴國君這樣說,將來貴國的風俗一定為他們所改變的。”孝養國君問道:“為什麼原故?

”帝舜道:“老者是將要過去的人,沒有能力的了。青年是將來的人物,能力正強。青年的主張既然如此,老者如何支援得住呢?”孝養國君道:“弊國也防到這層,所以常將他們老年人所受的苦楚向敝國青年演講,叫他們不要輕易胡為,免得將來作法自斃。”帝舜嘆道:“這個恐防不中用呢。大凡人的眼光短淺者多,但顧目前之暢快,哪裡肯慮到將來?如果人人肯慮